我们认识多久了?
亲爱的,我知道你爱你的手指,你喜欢把你的手指弄得干净漂亮。你看你的手指纤细,指甲修理得整齐干净。我们伸手相握。浅浅地握在手心,感到充实的温暖。亲爱的,我想我爱你的手指。
我和梁卿卿,这样两个暧昧的女子。我爱牵她的手,那样自然地走在任何地方。
此刻,夜足够清冷,我们缓步行走。梁卿卿把手搁在我的手肘上,我挺直了我腰板,让自己显得强大。她总是笑,说:挺得再直,还是比我矮2厘米。我不做声,我习惯她那样娇嗔的讥笑。我仍然缓缓地走。
我常常想若我们一直走,一直一直地走。我们到底会走到哪里?!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问:亲爱的,我们到底认识了多少年?
卿卿总是一脸茫然,说不出所以。
是不是我们认识太久,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们两个人走在同一条路上,却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们的手渐渐地,渐渐地牵在一起。十指相扣,是浅浅地相握。
我们一直一直地看前方,一直一直夜的冰凉,一直一直地想我们心底里那个人。是的,我们在一起,可是各怀心事!
我不敢回头看她的的脸。我怕看见她脸上冰冷的泪。由此,我会不知所措。我知道我只要一直这样牵着她的手,就已经足够。
16岁那年,我站在阳台上,看见她坐在栏杆上,耷拉着两只脚。她一直沉默,我看不见她的脸,只见她单薄的背,凹突的脊梁在白色衬衫后隐约可见。
我说:你怎么了?
她只是摇头。我上前,把她从栏杆上拉下来,她使劲地挣脱我的手。
我忍不住,说:你傻了么?
她回头,一脸的泪水,怒睁的眼睛,她说:关你什么事?
我看着她,心里猛地颤动,我说:他是我哥哥。
她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但是还是假装骄傲地说:那又怎么样?
我把信交到她手里,说:给你!
我转身就走,没有回头。因为我从不回头。但是我可以想象她的激动,她的红扑扑的小脸,会因此而兴奋不已。
回到家,哥哥正坐在椅子上看书。
我说:我把信给她了。以后不要再叫我做这样的事情!
我上楼,去自己的房间,可是……那一个下午,我没看进一篇文章。
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哥哥的房间。
我说:哥,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哥哥一脸愕然地看着我,问:曾若初,你怎么了?
我把他写的信,扔到他身上,说:曾若曦,这是你的信。我另外给你回了一封。
若曦从椅子上跳起来,看着我,然后懊丧地抓耳挠腮。我知道他是恨死了我。这个一门心思只知道读书的傻人,肯定恨死我了。因为我将给他惹无止尽的麻烦。
我说:曾若曦,我会帮你收拾后面的摊子的。
我说完就走,我只听见他在我的身后,狠狠地踢椅子。
从小到大,无数的女孩子给他写情书,也有无数的女孩子接近我,然后到我家来玩,最后我发现原来她们不过是奔着他而来。
而她是所有女孩子中,最漂亮的一个。她最漂亮的是她的手指,纤细的,白嫩的。她总是把指甲修得很干净,并且在中指上戴着一个银指环。当她把信递给哥哥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中指上银色的指环。于是,我希望她可以做我哥哥的女朋友。于是,当我看着哥哥回家把她的信扔到垃圾桶里的时候,我跑上去捡了起来。我把他撕碎的信纸,一份一份地粘好,然后压在台板下压平整。依稀可见她的倾诉,一个骄傲的女孩子这样的倾诉是需要怎样的勇气。可是我的哥哥不会珍惜,因为他实在遭遇过太多这样的倾诉。她对他来说,实在微不足道!
第二天放学,她在我们教室门口等我。我们一起并肩走在校园里,
她淡淡地微笑,然后说:曾若初,你误会了!
她说完忍不住笑!
恩?我问,看她笑得竟然这样花痴乱颤。
她憋住,说:曾若初,你哥哥早上来找过我了。他向我解释了信的事情。你知道吗?那信是我替一个同学转交给你哥的。
啊?!我瞠目结舌。是啊,这样一个骄傲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写信给一个儿子呢?
她继续笑,说:我叫梁卿卿。
我的脸真是红到耳根,怎么连人家的名字都不打听清楚。她竟然伸手触摸我滚烫的脸,然后淡淡地笑说:你还要继续写下去吗?给我同学的情书?
我以后都不做这样的傻事啦!我握住她的手,腼腆地说。
她说:谢谢你,曾若初。谢谢你的善良!还有谢谢你的马虎,你真是个幽默的妞!
我抬头看她,她那淡淡地微笑里,藏着深深的忧伤!她不该是那样爱笑的女孩,让人心疼!
那天,我送她回家。我们走在街道的林荫路上,我们摇晃着彼此的手。她仰望天上的斑驳的云影,长长地叹息。
梁卿卿说:曾若初,有没有一种情谊可以永久?
当然有,比如亲情!我说。
那么爱情呢?她问。
爱情?爱情太飘渺了!梁卿卿,离我们太遥远了。不是吗?我们还那么小!我牵住她的手,拨弄她的银指环。
她回头看我,月光一般清冷的眼神,一直看到我的心底。我盯着她的脸,这样娇媚的脸庞,为什么要这样忧伤?她浅浅地笑,说:我爸妈昨天离婚了……
难怪她哭得那么伤心!我拽紧她的手指!
她还是笑,浅浅地笑,说:不过,妈妈说或许这样她才可以和爸爸更好地相处。她说“爱要有所保留才完美”。你懂吗?
我摇头。我只是紧紧地拽住她的中指,然后说:除了亲情,或许还有友谊是可以生生世世的。
她紧咬住嘴唇,点点头,说:那么,曾若初,你愿意做我一辈子的朋友么?
恩!!我狠狠地点头。
她嘴巴一撇,终于笑得真实起来。我们继续晃悠在街道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她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在她家的门口。迟迟都不肯进去!
她的家是一栋二层的独立式别墅,一个很大的花园。“看上去,不过是一个空空的心房”这是梁卿卿的话。
我想她是寂寞了。我说:梁卿卿,我们周末去登山好吗?
她接着说:晚上去游船?然后住我家?
我很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好!
她甜甜地微笑,然后走进大铁门。我看着她走进家门,然后转身,一路赶回家。星星很亮!天空很美!夜很迷人!
有一种东西比爱情更长久,那就是友谊。从此我记下这句话。
梁卿卿,我们认识整整10年了。
总卷 我只要你的中指-第一卷 我们认识多久了?
亲爱的,我知道你爱你的手指,你喜欢把你的手指弄得干净漂亮。你看你的手指纤细,指甲修理得整齐干净。我们伸手相握。浅浅地握在手心,感到充实的温暖。亲爱的,我想我爱你的手指。
我和梁卿卿,这样两个暧昧的女子。我爱牵她的手,那样自然地走在任何地方。
此刻,夜足够清冷,我们缓步行走。梁卿卿把手搁在我的手肘上,我挺直了我腰板,让自己显得强大。她总是笑,说:挺得再直,还是比我矮2厘米。我不做声,我习惯她那样娇嗔的讥笑。我仍然缓缓地走。
我常常想若我们一直走,一直一直地走。我们到底会走到哪里?!
有时候,我会忍不住问:亲爱的,我们到底认识了多少年?
卿卿总是一脸茫然,说不出所以。
是不是我们认识太久,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们两个人走在同一条路上,却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们的手渐渐地,渐渐地牵在一起。十指相扣,是浅浅地相握。
我们一直一直地看前方,一直一直夜的冰凉,一直一直地想我们心底里那个人。是的,我们在一起,可是各怀心事!
我不敢回头看她的的脸。我怕看见她脸上冰冷的泪。由此,我会不知所措。我知道我只要一直这样牵着她的手,就已经足够。
16岁那年,我站在阳台上,看见她坐在栏杆上,耷拉着两只脚。她一直沉默,我看不见她的脸,只见她单薄的背,凹突的脊梁在白色衬衫后隐约可见。
我说:你怎么了?
她只是摇头。我上前,把她从栏杆上拉下来,她使劲地挣脱我的手。
我忍不住,说:你傻了么?
她回头,一脸的泪水,怒睁的眼睛,她说:关你什么事?
我看着她,心里猛地颤动,我说:他是我哥哥。
她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但是还是假装骄傲地说:那又怎么样?
我把信交到她手里,说:给你!
我转身就走,没有回头。因为我从不回头。但是我可以想象她的激动,她的红扑扑的小脸,会因此而兴奋不已。
回到家,哥哥正坐在椅子上看书。
我说:我把信给她了。以后不要再叫我做这样的事情!
我上楼,去自己的房间,可是……那一个下午,我没看进一篇文章。
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哥哥的房间。
我说:哥,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哥哥一脸愕然地看着我,问:曾若初,你怎么了?
我把他写的信,扔到他身上,说:曾若曦,这是你的信。我另外给你回了一封。
若曦从椅子上跳起来,看着我,然后懊丧地抓耳挠腮。我知道他是恨死了我。这个一门心思只知道读书的傻人,肯定恨死我了。因为我将给他惹无止尽的麻烦。
我说:曾若曦,我会帮你收拾后面的摊子的。
我说完就走,我只听见他在我的身后,狠狠地踢椅子。
从小到大,无数的女孩子给他写情书,也有无数的女孩子接近我,然后到我家来玩,最后我发现原来她们不过是奔着他而来。
而她是所有女孩子中,最漂亮的一个。她最漂亮的是她的手指,纤细的,白嫩的。她总是把指甲修得很干净,并且在中指上戴着一个银指环。当她把信递给哥哥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中指上银色的指环。于是,我希望她可以做我哥哥的女朋友。于是,当我看着哥哥回家把她的信扔到垃圾桶里的时候,我跑上去捡了起来。我把他撕碎的信纸,一份一份地粘好,然后压在台板下压平整。依稀可见她的倾诉,一个骄傲的女孩子这样的倾诉是需要怎样的勇气。可是我的哥哥不会珍惜,因为他实在遭遇过太多这样的倾诉。她对他来说,实在微不足道!
第二天放学,她在我们教室门口等我。我们一起并肩走在校园里,
她淡淡地微笑,然后说:曾若初,你误会了!
她说完忍不住笑!
恩?我问,看她笑得竟然这样花痴乱颤。
她憋住,说:曾若初,你哥哥早上来找过我了。他向我解释了信的事情。你知道吗?那信是我替一个同学转交给你哥的。
啊?!我瞠目结舌。是啊,这样一个骄傲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写信给一个儿子呢?
她继续笑,说:我叫梁卿卿。
我的脸真是红到耳根,怎么连人家的名字都不打听清楚。她竟然伸手触摸我滚烫的脸,然后淡淡地笑说:你还要继续写下去吗?给我同学的情书?
我以后都不做这样的傻事啦!我握住她的手,腼腆地说。
她说:谢谢你,曾若初。谢谢你的善良!还有谢谢你的马虎,你真是个幽默的妞!
我抬头看她,她那淡淡地微笑里,藏着深深的忧伤!她不该是那样爱笑的女孩,让人心疼!
那天,我送她回家。我们走在街道的林荫路上,我们摇晃着彼此的手。她仰望天上的斑驳的云影,长长地叹息。
梁卿卿说:曾若初,有没有一种情谊可以永久?
当然有,比如亲情!我说。
那么爱情呢?她问。
爱情?爱情太飘渺了!梁卿卿,离我们太遥远了。不是吗?我们还那么小!我牵住她的手,拨弄她的银指环。
她回头看我,月光一般清冷的眼神,一直看到我的心底。我盯着她的脸,这样娇媚的脸庞,为什么要这样忧伤?她浅浅地笑,说:我爸妈昨天离婚了……
难怪她哭得那么伤心!我拽紧她的手指!
她还是笑,浅浅地笑,说:不过,妈妈说或许这样她才可以和爸爸更好地相处。她说“爱要有所保留才完美”。你懂吗?
我摇头。我只是紧紧地拽住她的中指,然后说:除了亲情,或许还有友谊是可以生生世世的。
她紧咬住嘴唇,点点头,说:那么,曾若初,你愿意做我一辈子的朋友么?
恩!!我狠狠地点头。
她嘴巴一撇,终于笑得真实起来。我们继续晃悠在街道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她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在她家的门口。迟迟都不肯进去!
她的家是一栋二层的独立式别墅,一个很大的花园。“看上去,不过是一个空空的心房”这是梁卿卿的话。
我想她是寂寞了。我说:梁卿卿,我们周末去登山好吗?
她接着说:晚上去游船?然后住我家?
我很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好!
她甜甜地微笑,然后走进大铁门。我看着她走进家门,然后转身,一路赶回家。星星很亮!天空很美!夜很迷人!
有一种东西比爱情更长久,那就是友谊。从此我记下这句话。
梁卿卿,我们认识整整10年了。
总卷 第二章 各自恋爱 从此失散
梁卿卿,我们认识整整10年了。
10年里,我们经历了多少爱情,多少男男女女,你记得吗?
记得很清楚,梁卿卿与我相拥而眠的第一个夜,我一夜未睡好。我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反反复复,我睁开眼,看到她的睫毛,长长的,密密的;她的嘴,小小的,肉肉的,嘟囔着……
她突然睁开眼睛说:曾若初,你怎么了?
我笑,说:梁卿卿,你有没有见了一个人很想很想去亲一口?
她嗤笑,然后把嘴贴紧我的耳朵,轻柔地说:怎么了,你看到了你的王子?
为什么一定要是王子呢?为什么不能是公主呢?梁卿卿,聪慧如斯的你,怎么会不懂我的意思?
我简单地笑,然后说:想要亲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就是爱上她了?
一般说来应该是这样的。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天真地说:但是,也有例外,譬如他是个可爱的孩子。
梁卿卿,那么你该是我的孩子!我暗暗地说,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静静地躺着。月光从窗外照到我们的床上,照到梁卿卿的脸上。我们在月光下静静地睡。梁卿卿说这是她第一次享受这样的美。
这是她多年来一直无法忘怀的一个夜。
我也是!
梁卿卿说: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
我“支吾”了一声,然后说:是的。可惜她不喜欢我。
梁卿卿说:并不是所有我们爱的人都会爱我们,是吗?
我说:是,做朋友也是好事。
梁卿卿问:那你会向他表白吗?
我说:不会。
梁卿卿说:怕被拒绝,怕受伤害吗?
我摇头,看着她,月光里那么美的女孩。我说:我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她忧伤地点头,问:是你的初恋吗?
我点头。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和我一样。可是我会告诉他。告诉他:我喜欢他。
这是我未想到的。我没有想到这样骄傲的她,竟然会为爱情而折腰!
她说:如果他拒绝我了,你愿意让我依靠吗?
我坚定地说:恩!任何时刻都可以。
可是,我实在没想到这样一句话,竟然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她走到我面前,然后指着操场对面的男子,说:亲爱的,我已经恋爱了。
我顺着她的中指望去,看到他。一个大汗淋漓的男子,他在篮球场上奔波,偶时,会回头望着我们。阳光下的他,看上去那么青春和英俊。
我说:是篮球队的么?
她摇头,说:不是。是隔壁学校的。他住我们家隔壁。
她说:我今天叫他来,是想让你看看他。你看,他会是个好儿子吗?
我说:梁卿卿,我不知道。
她说:那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呢?
我说:他们不一样。
梁卿卿说:我想我需要一个儿子了。
我只有说祝福,我还能说什么?我只是对大家说:你看,你看!你看她的脸泛桃色。梁卿卿恋爱了。
她总是微笑。她恋爱了。她告诉了我一个结果,却没告诉我过程。
那天晚上开始,我和她只在校门口分别。我不看她一眼,一个人走!我绝不让她看见我心里的难过和孤单。可是,我依然固守着我的孤单。
下了课,我开始在我们教室门口,简简单单地晒太阳,看周围女孩子无忧无虑地交谈,她们谈的是她们的心事。可是那在我看来实在是不足为谈。
我冷漠地看周围。我想我快被这孤单的空气所淹没,可是我依然假装得那么自得。梁卿青突然在楼道里走上来,然后拉住我的手,然后把我拉到教室最后面的角落。她看着我,看着我,说:若初,我和他度过了整整一个晚上。
我捏紧了她的手指,我能说什么?我可以说什么?
她看着我,说:可是他就要去英国留学了,我也要去考雅思吗?你也要一起去吗?
你有了他,还需要我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可是我连忙解释:你有了他,有我在,不方便。明白吗?
要是你是儿子,多好!梁卿卿说:若你是儿子,我一定嫁给你!
我说:可惜我不是。
我松开她的手指,然后走进教室。对不起,我要离开你的世界。
当我牵起黄小书的手时,我想我只是想要告诉梁卿卿我要结束我和她之间的那一段友谊。黄小书是无辜的。
那天我和黄小书,在白桦树林里散步相遇。黄小书,比我矮了足足半个头。可是她走上前,然后……盯着我的眼睛,用她粗厚的嗓门,说:曾若初!
恩?我惊讶地看着她。这个全校出了名的女孩。她是校花,据说早就被学校外面的男人玩了。据说她常常和男人一起去泡吧。据说她曾经被她的妈妈从酒吧里拖回来,打得遍体鳞伤。据说她去参加传媒学院面试时,让考官直流口水!是啊,她的五官长得那么精致。
曾若初。想和你做朋友很久了!她看着我,说。
呵呵!我被她纯真的笑所陶醉,我笑说:黄小书,你好!
她“咯咯”地笑,和梁卿卿截然不同。我突然很想牵起她娇柔的手。
黄小书,你是不是为曾若曦而来?我冷不丁地问。
她的冰激凌滑落,涂在整个下巴上。我伸手替她擦去。她突然笑,说:曾若初,你怎知道我是为他而来?
我长长地叹息,默不作声,仰头看白桦林里那斑驳的阳光……我在想念梁卿卿,我想念她!
看见黄小书,我就会想起梁卿卿。黄小书每次下了课等在学校门口的时候,我总是远远地朝她微笑。黄小书伸出她纤细的手指,指甲上素素的花,很是漂亮。她会跑过来,牵我的手。很奇怪,她只牵我的中指,然后“咯咯”地笑。
我和黄小书一起,被班主任警告。黄小书名声在外,出了名的“坏女孩”。黄小书牵过我手的时候,突然回头对我说:若初,你有没有很想很想亲一个人?
我诧异地看她。我在寻找梁卿卿。
她说:为什么我那么想要亲你?
我的脸红在刹那。不知说什么。
她又是笑,然后诡异地说:今天是我生日,你愿意来酒吧为我庆生吗?
她把酒吧的地址塞进我的手指,然后说:亲爱的,我先走了。我要去好好地装扮!
我以为我是不会去的。可是我还是去了。我走进这家小小的酒吧,一家破旧的小酒馆,几张桌子,差不多二三十岁的人围坐在一起。黄小书看见我,拼命地挥手,然后尖叫:“若初!若初!你终于来了!”
我腼腆地低头,不习惯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黄小书拉过我的手,向大家介绍:“这就是若初!”
那夜喝了许多酒,是许多许多。我醉倒在黄小书的怀里,深深地沉默。黄小书把头埋在我的背脊上,然后深深地叹息。我听得真切。她用她的手指,轻柔地拨弄我的发,然后把唇贴近我的耳垂。
黄小书说:若初,我好想亲你。
似乎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过黄小书竟然有这样的温柔。她是那样粗线条的女孩,可是竟然有这样的温柔?
梁卿卿,她无声地撕裂我的心。就在刚才,刚才我打电话给她。她却告诉我:“若初,我要去他家了。我空了联系你!”她如此匆忙,末了她还要加上一句:“……少和黄小书来往……”我挂了电话,然后直奔酒吧……
我伸手握住黄小书的手,说:小书,我们走!
迷糊间,我听见身后有男人在叫唤。我拉她出了酒吧,然后紧紧地拽住她的手,然后极端深情地说:小书,除了男人,还有人可以呵护你!
路灯下,黄小书红润的脸闪亮起来,她看着我,然后凑上前,突然咬住我的唇,是紧紧地咬。她然后笑了,说:若初,你要对你的话负责!这齿印就是证据。
我怔怔地看着她,酒已被她弄得半醒。我牵着她的手,在熟悉的街头逛了又逛。那些日子的影子依然会脑海里盘旋。我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回头看她。那么单纯地笑着的黄小书,你不知晓你现在的开心可能会要日后更深刻地伤痛作为代价。
若是你知道日后会那么疼痛,你当初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总卷 第三章 爱之深 痛之切
若是你知道日后会那么痛,你当初还会和我一起吗?我问黄小书。
黄小书夹一支烟,然后狠命地抽,说: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痛。只是我从来不知道,这痛会让我像个疯子!
她看着我!
对不起!我看着桌子上的两张通知书。一张是她的,一所传媒学院的。一张是我的,来自遥远的城市。
你一直都爱着她,是吗?黄小书问。
眼睛突然酸涩,我不想骗她!深深地沉默,两个人的对质,那么窒息。
是我不够漂亮么?是我对你不够好么?还是我们家没有她家有钱?……黄小书突然上前,疯狂地拍打我的衣服。
我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狠狠地抱住她。
为了卿卿,我们争执了多少回?
那天放学,在我们的教室门外,她用指甲掐进我的掌心,然后说:若初,我再也不要见你!
我那么冷静地望着她,然后说:好。
可是,她转身就走,没有回头。
我背着自己的书包,一个人在潮涌般的人群中行走。我看见她被一个男人用车带走!我的心居然那么地生疼。我紧紧地咬住嘴唇,默默地走。
梁卿卿竟然会走来,牵住我的手,朝我微笑。那样温柔和迷人的微笑,让我想哭。
我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往前走。
梁卿卿说:若初,我和他分手了。
不轻不重的话,我回头看她,还是那样的笑。我竟然看不到她内心的忧伤。她也紧紧地咬住嘴唇,然后说:他已经去英国了。他说不想耽误我……
我拉起她的手,沉默!这样的男人,我该怎么评价。我只能给你,我的一只手,给你暂且的温暖。始终是你不要我给你的温暖。
我们慢慢地走,是两个朋友牵手的姿势。
若初……她欲言又止。
我朝她微笑,说:任何时刻,我都会在你身边,因为我是你的朋友。
梁卿卿说:是唯一的朋友。
我惊讶地看她,她是那么坚定地点头。
这个责任未免太大,可是梁卿卿我愿意承担。
梁卿卿伸出手指,中指上那个安静的指环,还是那么漂亮。可是她摘下来,套在我的手指上,她说:若初,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承认我爱她,是无可遏止地爱她。我承认我和黄小书在一起,更多的是因为她和他在一起了。可是,现在我和黄小书在一起了。我应该更多地承担黄小书的责任。
我把戒指从手上取下来,放到她的掌心,看着她很久,说:卿卿,我已经找到一个很爱我的人了,我不想看见她哭……
说完,我抱歉地看她,然后走。眼泪一点点地流淌。对不起,谁让我牵了她的手,谁让我接受了她的指环,我怎么可以和你这样暧昧,和你这样亲昵?对不起,卿卿!
我拦下车子,满城地去找个傻女孩。
在那家熟悉的酒吧门口,我看见那辆黑色的车。
小书果真在里面。她漆黑的长发,被那个男人握在手里,她的整个人都被这个男人搂在怀里。
我上前,拉她走。她甩开我的手,恶狠狠地看我!
黄小书,你走不走?我说。
你算什么?黄小书说。
我沉默地拉她走,她的手被我捏得生疼。我使劲都拖,那男人上前,要扯开我们的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抬腿朝他踢去,正中他的要害。他疼得“哇哇”大叫,我拖起黄小书的手,就奔向门外……
我们在这个昏暗的城市里疯狂地奔跑,不想停歇。停下来,就要思考。思考是件多累人的事情,我们不想要。于是,拼命地朝前跑……
不知跑了多久,我们来到了公园的小山丘上,倒在草地上,我们大口大口地喘息。良久,我们的手仍然紧紧地相握,十指相扣,亲密无间。我转头看着她,那么美丽的女孩,那么爱我的女孩。
小书,我和梁卿卿只是朋友。我说。
她抿嘴,想哭却仍是微笑,凑上来,紧紧地亲吻我的唇。那一刻的相拥,她恨不能把我塞进她的身体,我一生都不会忘记。我下定决心,忘了梁卿卿!
她说: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你塞进我的身体,可以随时带走,可以永远不分离!
我笑她的痴傻。她是这样爱着我,我怎能不感动?
不晓得走了多少路回家,不晓得我们说了多少甜言蜜语,不晓得她那一夜看了我多少眼,不晓得,不晓得!总之,我要开始忘却梁卿卿,要开始学着爱黄小书。
那一夜,回到家已经凌晨2点,我没有睡意,在写字台上写日记。梁卿卿,我实在已经不想再去想你到底爱不爱我,到底想要什么,所有的期待都经不起时间的磨砺。我的期盼已经在这样的绝望中耗尽。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心动,可是我没想到每次见到梁卿卿,心就忍不住地疼。那应该是是爱么?我努力地克制自己,克制那么随意地看着她,看着她美丽的脸一天天消瘦下去。
我和黄小书从她身边缓缓走过,我向她微笑,然后只是说:卿卿,你还好吧?!
她总是说:好的。
黄小书这时候会紧紧地贴着我,显示我们之间的亲密。我晓得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要和小书刻意地保持一些距离。
小书,你知道么?我其实很讨厌这样伪装的亲密。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情,不需要让梁卿卿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幸福。这样的挑衅很蹩脚,知道么?梁卿卿根本就不屑一顾。她是骨子里那么骄傲的女子!
梁卿卿说:喜欢简单的女子。
我说:因为你的善于心计?
她睁眼看我,不可思议又无辜的样子。
我笑,说:玩笑而已。
她豁然地笑,然后沉默,说:若一个人愿意为你用心计,还不足以说明对你的爱么?
梁卿卿是个睿智的女子。这大概也是我爱着她的原因。
沉醉在遐想中,目光松散,等到聚焦才发现黄小书一直看着我,满眼的愤怒。她突然牢牢地拽着我,死命地走。
等到了学校操场的某一个角落。她甩开我的手,看着我,说:老实交代哦,你刚才是不是在想梁卿卿?
她?我停顿半秒,还是撒谎:她在我眼前,我怎么想她?
哼!有的人明明在眼前,却不能拥有该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因此,明明在眼前,却还是想念。这就是爱!她睁大眼睛,用手指戳着我的肩。
我握住她的中指,紧紧地,沉默。
她狠命地脱去自己的中指,然后用指甲在我的手背上狠狠地掐一个印记。我却麻木地不知疼痛地看着她这样放纵。
她抬头,已经满是眼泪,然后说:曾若初,你不爱我!
我哑然,尽管我知道这个时候她多么需要我的一句:谁说的?我是爱你的。可是我说不出口,哽咽在喉咙。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看见她眼睛的泪越涌越多。我上前,想要紧紧地拥抱。她推开我,说:曾若初,我不会爱你!
她甩发就走。
这样吵吵闹闹,一直到临近毕业。
黄小书一直说:若初,我们要在同一个地方读大学,那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可是,我知道我不会和她选择同一个城市。
通知书来了。我要去北方,用这段空间的距离来结束我和黄小书这段错误的开始。
是的,我不爱她。我在呖冀崾哪歉鲆梗庋粤呵淝渌怠?br/>
梁卿卿看着我,说:那么分开吧。以读大学的名义。
我抬头,满天的星星。
我伸手牵住了梁卿卿的手,轻轻地抚摩她的中指,如今戴上了一个指环,深深地沉默。卿卿,若我没有那么爱你,会不会更幸福?我站在你的面前,那么深深地爱着你,而你——或许你明明知道我那么深刻地爱着你,只是假装若无其事。
这样也好,静静地牵手,谁也不会有伤害谁的机会。或者,我们不能相爱,也是怕伤害了谁吧。
始终,我没有看她一眼。我怕我满眼的爱恋,会在顷刻间出卖我掩藏的灵魂。
是的。我不爱她。
可是,我知道黄小书爱我,只是她从来没有说过爱我。
眼前的黄小书,如此狼狈。
她仍然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然后说:曾若初,你是个坏人!
我依然沉默。
黄小书拧灭了烟蒂,站起来,说:曾若初,你是不是选了她的城市?
我依然沉默,空气里冷冷的烟,刺痛鼻子,刺痛眼!
黄小书,走向门口,然后突然转过身来,咬住我的唇。眼泪从她的脸颊流到我的舌尖,咸涩的味。
你……爱过……我么?黄小书问。
我的眼睛忍不住潮湿,可是我不会回答她。我只是说:小书,回家去,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曾若初,我会恨你一辈子!小书说完就走。
看着她,那么愤怒地逃离。我的心怎么会不疼?那么爱我的一个女孩,而我却深深地伤害着她。
努力疼惜你,可是疼惜不是爱。看见她依然疼痛,我知道我忘不了她。与其这样将错误延续,不如就此打住。你该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而我……会继续坚守着她,是的。我爱她,从来不曾更改。
只是,我并没有选择她的城市!
总卷 第四章 不爱我 放了我
外公在山里建了一个漫无边际的茶园。我一个人跑到了那个很远很远的大山里,看头顶的天,又亮到黑,又黑到亮,我以为我不会疼痛。原来不是!
躺在外婆家的小木屋里,听一整夜的鸟叫。想起黄小书送给我的唯一一本书——荆棘鸟。一种将脚扎进荆棘,用生命顽执歌唱的鸟儿!那是不是像荆棘鸟一样唱得凄婉的鸟?
最后一次见到黄小书,是在我家的楼下。她穿一件艳红的衫,白色的裙,漆黑如墨的发,站在我和我哥面前。
我们坐在小区公园的千秋上,挂着两条腿荡来荡去。
黄小书塞给我一个文件袋,说:“我后天上午10点的火车……”
她看了我一眼,我垂眼。对不起,因为不爱,所以放了你。这样下去,只会更加害了你。
你到底听到了没有?她急了,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知道了。我冷冷地说。
她直直地看着我。我抬头,也看着她,说:小书,如果我和梁卿卿在一起了。你会不会怪我?
她勉强微笑,说:不会。
我说:那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惨淡地笑,然后说:我们本就是没有未来的。不过是玩玩而已。
我抬眼看她。她说得那么不屑。我知道她在说谎,可是我愿意看到她那么无所谓的样子。只有这样,我会以为她不痛,至少不是那么很痛!
她买了明天离开的车票,我想我不会再见她。不想见她哭,不想见她扭曲的笑,不想见她伪装的不屑。就这样静静地分开。看不见,就当没有发生。我是不是过于自私?
抬头看窗外的月亮,分外清凉。
一个18岁的女孩,把最真挚的情给了一个18岁的女孩子。给得那么无私,又那么孤单。想着黄小书,我就会想到自己。这个像极了自己的黄小书!因此,我要狠狠地告诉她:对不起,亲爱的,我不再爱你。
就像梁卿卿曾经对我说的一样:若初,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此生此世都是!
这样就已经足够,与其将来支离破碎,不如现在这样以友情的名义进行我们的爱情。想到这,未免凄苦。我不晓得自己一个18岁的人,为什么会有28岁人的心。我和黄小书,面对爱情,完全不一样。因为她还是个孩子,而我已经被这苦痛的爱情熬成了大人。
夜,12点的时候,若曦竟然来了。和他一起下车的,还有梁卿卿。
我看着月光下的卿卿,突然泪如泉涌。
若曦说:梁卿卿说有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交给你。
卿卿淡淡地笑,说:若初,我明天就要去了。妈妈说先去适应这个城市的节奏。
我忍住眼泪,说:恩。应该的。
卿卿说:若初,你记得要给我写信。这是我那个家的地址,这是电话号码。还有,这是我新的呼机号码。
她递过来一盒东西,然后沉默。我却不知道说什么,太突然了,而且若曦就在一边。
哥,我要和她说几句悄悄话。允许吗?我问。
若曦才走开。这个不识趣的男人。
你这样对他?卿卿笑,说,幸亏他带我来,我求了他很久。
我腼腆地低头。卿卿把手伸过来,轻轻地搭着我的手背,然后一直一直看着远方。
你说,我们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她问。
我们?我反问,说,各自结婚生子,终老一生。
她笑,然后收住笑,说:是啊,每个普通的人必须做的事。
我们也是普通的人。
普通吗?不晓得!她突然调皮地说,然后看着我。我躲避她的目光,是的。我们都是极为普通的人,有一天我们都要结婚生子。因此,我不会告诉你:我爱你。
不想知道我给你的是什么吗?她问。
我想要打开,她突然按住我的手,说:等下看吧。陪我聊天,这次走了,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是不是要等到暑假?到了新的学校,你会不会有新的朋友。而我还是孤单一个人,每天被一个保镖接接送送,没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说到这里,她便黯然了。
我紧紧地握住她的中指——这我最喜爱的中指,然后说:卿卿,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会常常打电话给你的。只要你喜欢。
有了新朋友,也不可以忘了我!她说。
恩!我笑。梁卿卿,我是不可能会忘了你的。谁能和你相比?
她微笑着看我,然后说:若初,我也不会忘了你。
她抬手看表,已经快凌晨1点了。她起身,说:若初,我要回去了。妈妈给了我3个小时的假。
我陪你回去,明天送你?那么急切地询问。可是她摇头了。
这样不是很好么?若初,我不想明天大家那么伤感。她看着我,只是看着我。良久,她说:若初,可以拥抱一下么?
我们紧紧地拥抱,似乎很久都没有那么切近地拥抱过了。因为我们曾经隔着他和她。
我把她送上车的时候,她还是微笑的,然后说:我走了,若初。暑假见。
恩。我点头。车子这样缓缓地驶出,我看见她没有转头看我,可是我想她一定在观后镜的这一片黑暗中寻找我的身影。
车子在夜色中消息,若曦便拉我回外婆家。
我很想告诉他:若曦,我爱她。
可是还是吞下这可怕的话,我沉默地打开她送给我的东西——竟是那枚漂亮的银指环!
若曦突然问:她究竟跟你说什么了?
我笑,说:若曦,并不是所有接近我的女孩子,都是奔你而来。
他假意在我脑门上敲一下。我才不理他,戴上了这枚戒指,我想我会戴一辈子的。
卿卿,黄小书来过。他突然说。
她说什么了?我问。
若曦说:她不是来找你的。
若曦?我看了他半晌,试探地问:你喜欢她这样的么?
若曦抿嘴一笑,说:你不得不承认她是个迷人的女人。
我直直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我想这会是若曦的,还是黄小书的,还是我的厄运?
总卷 第五章 躲起来 爱你
初入大学,身心都彻底地放松。像我这样压抑了太久的人,彻底放任自流。逃课、出游、彻夜不归……似乎所有的枷锁都一下子卸去,我们像脱去了镣铐的囚徒,自由地驰骋在这象牙塔下。
军训结束后,才读了一个星期书,我们寝室里的四个女孩子就一起拿着帐篷,跑到大山里去野营。
除了我之外的三个女孩子,林怡然来自云南,鞠子明来自漠河,唐思思来自西安。四个人炯异的个性,竟然可以融合成一个小集体。
我们四个人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帐篷搭建起来。
思思感叹:要是有个男人在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
子明则不屑,她总是撩起衣袖做得最勤快。怡然么,帮大家摆好摊子,放好食物。我就到附近拾掇一些木棍柴草,准备生个小火。
唐子明说:要是能抓到野味,烤着才好吃呢。
她“哧溜”了一下舌头,我们都忍不住笑。她像个儿子子,剪一个短发,黝黑而健硕的身子,从后面看还真的分不出性别。
怡然则说:等下,我只想看看夜空的星星,然后靠着帐篷,睡一个美美的觉!希望明天睁开眼,可以看到满山野花绽放的盛景。
怡然说话的时候,抬着头张望天空,恨不能立刻白昼变黑夜的样子。子明总是笑,在我们眼里怡然就像一个不切实际的诗人。生活处处都有诗意。可惜我们不懂欣赏。这是怡然对我们的盖章鉴定!
思思则一早就照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休息。她是个小公主。她说:我只是想找一个可以宠爱我的人。
我总是偷偷地观察她们三个人,却把自己掩藏得最密不透风,尤其是关于爱情。
夜来临。
怡然要和我一个帐篷。我想她定是不想去照顾思思。而子明却是照顾思思的最佳人选。
怡然说:若初,我们去那边去看萤火虫,好吗?
我和黄小书在一起的时候,就学会了迁就女孩子。这样小小的要求,当然答应。怡然伸手牵住我的手,她朝我明媚地笑,说:若初,有一天,你一定要来云南,那里很美,你一定会喜欢。
她是个自信满满的女孩子,很容易让人信了她的话。我点点头,拖着她的手走向她所谓的花园。
你喜欢诗么?她问,睁着大眼睛。
恩~~我更喜欢小说。
喜欢荆棘鸟?她问。
我诧异地看她。她笑了,说:我在你的柜子上看到的唯一的一本小说,就是荆棘鸟。与其说你喜欢小说,不如说你喜欢荆棘鸟啊!
我沉默,因为想起黄小书。
小书,给我打了很多的电话。每一次,我都草草地结束。我只是不想给她任何的希望。我是那么无情。
你怎么了?怡然看我,浅浅地笑,是一个像卿卿的女孩子,只是比她更能洞透人心。我只能回避她的目光,然后拉着她去找满草地的萤火虫。我回头,看见她明媚的笑。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对她微微地笑。
怡然拉我躺下来,面朝星空,那么多的萤火虫在眼前飞过。她侧过脸,看着我说:若初,是不是很美?
我点头。
她笑,说:我曾经想要是有一天能和我爱的人,一起躺在草地上,看着闪烁的星空。要是这一刻能永远有多好!
我说:会有的。有一天,带他来这吧。
她深深地叹息。而我只是想起了卿卿,我想要是有一天能带她到这荒原里,看一场萤火虫的飞舞,那是件多么浪漫的事情。我掏出自己的电话,给她打电话。
卿卿,是我。我说。
卿卿有一丝丝惊喜,的确这是我第一次给她打电话。今天看到怡然,我想她了。是不可遏止地想她了!我想要听到她的声音,就这样简单。
我说:卿卿,我想你了哦。呵呵!
卿卿低声说:我也是艾。哈哈~~
听她笑得这样爽朗,心里不免安慰许多。我说:我和同学在野外看萤火虫哦,真是漂亮。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卿卿说:若初,我们也在野外烧烤。
你们?你和谁?我这样问,问得冒昧,充满了醋意。
卿卿没有说,可是我已经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儿子子的声音。是一个浑厚的声音,可以想象他的高大健硕,是卿卿喜欢的类型。始终,女人的怀抱太多柔弱,给不了她足够的温暖和安全。
我匆忙地挂了电话,有点狼狈,看着天上的萤火虫,视线突然模糊起来。
怡然,伸手紧紧地握住我,说:若初,闭上眼睛,你可以听到萤火虫飞舞的声音。
我闭上眼,眼泪就这样无声地滑落。
梁卿卿,对不起,我这样不可遏止地爱着你。对不起,暂时我无法爱上别人。对不起,我给不了你要的温暖。因此,我只能这样躲起来爱你。
总卷 第六章 爱情,仿佛一个传说
第二天,回到学校。已是下午,子明去信箱查信回来,我们四个人,居然收到28封信。其中,思思有20封,怡然6封,我和子明个1封。由此可见,思思是最讨人欢喜的女孩子。
依据笔迹来看,思思的20封信里有15封是男生的信。而怡然的,应该是2封。我和子明的,都是女孩子的。女孩子收到信件的时候,多少有些骄傲的,尤其是儿子子的信。我看思思快活的样子,不得不笑。
子明问:思思,你打算怎么处理这15个男生?
思思说:我没想过。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子明又问:怡然,那么你呢?
怡然笑,然后伸手撕去那两封信,丢进了垃圾筒!我怔怔地看她。这算什么意思?如此不尊重别人的情?
怡然说:若初,不看,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这两个人是一对好朋友。
我只有笑,然后掂量手中黄小书的信。我是不是也该像怡然那样,把它撕了。这样的残忍,是为了两个人更彻底地决裂,然后奔向更好的前方。于是,我把信夹进了荆棘鸟中。
子明指着我们说:你们俩都是无情无义的人。
然后她背过身,去读她的信。我想或者会是她的情人写给她的吧。或者子明也是一个爱着女孩子的女孩子。
一个寝室里的四个女孩子,总是要两两组合的。很自然的,我和怡然粘在了一起,而子明和思思一起。我和怡然喜欢泡图书馆,基本上我们除了上课,就是去图书馆看书。怡然看累了,就拿笔在本子上写小诗;而我则拿笔写故事。
怡然总是把诗拿来给我看,而我则把自己的故事藏起来。这是我的秘密,怎么可以让别人看见。我向她瞪眼的时候,她假装不屑地瞥嘴,然后继续写自己的东西。晚上9点,结束夜自习的时候,我们就一起换上运动服,去操场跑步。
酣畅淋漓的感觉真爽!怡然在前面叫喊,我跑上前,她一伸手,牵住我的手。我看着她笑。她是个迷人的女孩子。虽然五官长得平平,却有独特的气质,大概是爱读书的缘故。
跑完,慢慢散步的时候,我们开始聊天。
我问:为什么那么喜欢诗?
她说:我小的时候,就被妈妈泡在诗堆里。我们家有一个房间的诗。诗,在我们家,就像大米一样,不可缺少。
原来出自书香门第,难怪气若幽兰。
可是她从不问我什么。有一次,我们绕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走。我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什么。
她说:因为我知道一切的答案。
她狡黠地看我,然后笑,说:不是啦。我只是不喜欢刨根问底。如果你想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但是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写故事,因为你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你知道我的秘密么?我问。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沉默片刻,说:是不是有女孩子喜欢你?
我诧异于她的聪慧。在她面前,还需要掩饰吗?掩饰,不是对我们的纯洁的友谊的亵渎么?我承认了。
她很深地看了我一眼,说:爱情就像一个传说。我们不能把传说当成真实的。因为我们已经长大了。
我听不懂她对爱情的诠释,只是觉察到她对爱情深深地失望。怡然,不是那么单纯的女孩子。可是,她绝对是善良的。
11月12夜,西安的天气,已经逐渐变冷。我们开始从图书馆,搬来一大堆的书,然后焐在床上看书。子明和思思,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玩了。这两个家伙玩起来,什么都不要了。
怡然看到一半,突然抬头说:你知道怎么样才是爱一个人么?
我想起卿卿,于是,说:应该是无时不刻地想念。
她说:就算在眼前,也是一样地想念么?
是的。我坚定地回答,那是怎样地刻骨铭心地疼。
怡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正在谈话中,竟然有人拼命地敲我们的寝室门。铁的门,在这清冷的冬夜,显得格外响亮。我快速地下床,去开门。
竟然,看见黄小书,穿一件单薄的衬衫和毛衣,瑟瑟地站在我们的寝室门口。黄色的卷发,消瘦的脸庞,颤抖的双唇……我伸手去暖她僵硬的手指。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这样一直搓一直搓……小书突然紧紧地,紧紧地抱住我,恨不能塞我进她的胸膛。
因为怡然的缘故,我不得不分开她,然后开始责备她:怎么不看天气预报就过来。北方现在比江南的温度低很多。而且来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今天要来?本来我可以去接你。
黄小书说:你还晓得关心我的么?我早在一个月前写的信里,已经告诉你11月12日要来西安。
我沉默,然后说:信,我没有收到。
撒谎,是因为不忍再见她伤心。我要帮她打水洗脸的时候,她说:若初,我在酒店订了房间。你跟我去!
容不得我说“不”。我拿了厚实的衣服给她套上,然后就跟她走。关上门的那一刻,我看见一直沉默的怡然。
我说:怡然,我明天回来。
怡然“哦”字还没有说完,我已经被小书拖出了门外。
总卷 第七章 "我要,你的中指"
我和黄小书,行走在冷冷的寒夜里。她坚持不打车,只想走,不停地走。她紧紧地牵住我的中指,义无返顾地走。我分明看见她的眼泪。
是的。我那么决绝地对她,从来没有那么决绝地对待一个人。仅仅是因为她爱我爱得那么深切。这个理由是不是很可笑?曾若初,竟然这样骄傲地践踏黄小书的爱情!想到这,我便拉住她,深深地看着她,说:对不起,小书。
她的眼睛依然湿润,她说:好好地陪我!
我狠命地点头。
来到宾馆,房间的号码是1112。
我们梳洗完毕,然后我们躺在被窝里。这是我们第一次那么亲密地在一起。高中的那些日子,是那么单纯恋爱。除了亲吻,我们似乎从来不想要做些别的什么。我看着脸色开始红润的她,突然想去狠很地亲吻。
小书说:若初,记得11月12日吗?
不是我们认识的日子,不是你和我的生日。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我很疑惑。
小书,苦苦地笑,然后看着我,说:若初,已经不重要了。
我沉默。
她长长地叹息,然后说:10年前的11月12日,那天下着小雨。在威莱大街的那株大榕树旁的烧饼摊旁,一个穿着白色蕾丝洋裙的小女孩,给卖烧饼人家的小女孩一个同样穿白色蕾丝洋裙的洋娃娃。那是她童年里唯一的礼物,是她最最渴望的礼物。于是,她整天抱着娃娃睡,可是某天早晨醒来,她发现自己的床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娃娃,而女孩送她的却不知所终。妈妈告诉她:娃娃破了,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筒里。于是,女孩赤着脚,站在垃圾筒旁,看着那些调皮的儿子把娃娃的衣服一片一片地撕碎……傻女孩子就跟在儿子子后面拼命地跑,跑啊跑啊,跑啊跑啊,跑啊跑啊……
我一直以为,一直以为我对卿卿的爱,是那么长久,那么深刻。可是,今天和她比起来,我算什么?我一直那么轻视黄小书对我的爱,我以为那不过是高中时代的一种错觉,像黄小书这样狂野的女孩子,不过因为我的冷漠,因为我的决绝而奋不顾身地投入到我的情感中来。可是,我小看她,小看了她对我的情感。10年,整整10年。我们有多少个10年?我们会用多少个10年去爱一个人?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有把她搂在怀里,只有用我的唇,吻去她的泪。
小书在我的耳畔,小心翼翼地说:若初,我算是爱你么?
对不起,小书。对不起,小书。因为我的无情,竟然将你变成这样一个胆战心惊的女孩子。对不起,小书。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抱歉。
我狠狠地点头,说:小书,是我承受不起你的爱。
小书,突然莞尔一笑,从未见过的温柔。她慢慢地拉下我的头,贴紧的脖项。闻着她的清香,渐渐地迷失……
娇软的唇,娇软的骨,芬芳的皮肤,芬芳的身子,我迷恋这样的身体,不可自拔地迷恋。我贪婪地亲吻这单单属于女子的身体,膨胀的欲望,燃烧得我焦渴若狂。一寸一寸晶莹的皮肤上,每一个毛孔张开欲望的嘴。我们紧紧地拥抱,交缠的身体,像蛇一般。
小书微微上扬的嘴角,那么诱人。我忍不住,咬她的唇,湿润的双唇彼此纠缠。我听到小书欲遮还羞的娇喘,撩拨我的心。这是我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渴望一个人的身体。
亲爱,你是那么迷人。我望着她,说:我爱你。
小书,抬起头,狠狠地亲吻我的唇。她的双手,急切地脱去我的衣衫。我们赤裸的身体,终于可以彼此无间地亲吻。
小书的身体,不可控制地揉动。她轻轻地叫唤:爱我,若初。
我不知道怎么办。这是我的第一次。小书,突然握住我的手,往下拉去。潮湿!是深深地潮湿!
“我要!我要!你的中指!”小书颤抖的声音,让我膨胀的身体快要爆炸。
我的手指,被小书紧紧地握住,探入那一片深深地潮湿。我听到小书悠长的“呃”。我含住她的舌。让这性感的叫唤,在我的舌尖跳跃。
“呃~~呃~~”我的中指,在这幽深的潮湿里,有节奏地游动。我的心在这片黏糊的潮湿里,彻底地迷失!
……
湿透的我们拥抱彼此。我拨她的发,她则把脸贴紧我的锁骨。
小书说:若初,我等这天,等了很久。
我们十指相扣,安然地睡去。这一夜,竟然没有做梦,没有梦见梁卿卿。
第二日,醒来。身边空去,小书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张纸条:“11月12日开始,11月12日结束,我知道你不会爱我。而我要这样一夜,也是满足。爱女人好累,爱曾若初更累。因此,让我选择被男人疼爱。从此,退出你爱情的舞台。小书字”
捧着这张纸条,我恍惚间感觉失去了许多。是我没有珍惜她!当我开始想要爱她的时候,却突然失去了。这便是对我的惩罚!我愿意为此接受一切的凌迟。
我伸手,张开五指,看见纤长的中指,那么笔直骄傲地竖立。上面还有小书的味道……
总卷 第八章 今夜重逢有多冷
回到寝室,我爬上了床,躺进去,瑟瑟地发抖,裹紧了被子,拼命地想要睡去。我的头发里,我的身体里,还有黄小书的味道,那么好闻的味道,我真的会迷失自己。
曾若初。怡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我的床头。看着我,说:你怎么了?
她说着,轻轻地抚摩我的额头。很烫!你发烧了。肯定是昨天着凉了。
她念叨着什么,我却在迷糊中渐渐地沉睡。迷糊中,我看见怡然帮我擦去眼角的泪……
醒来的时候,我还是看见怡然在我旁边,看着我。
怡然,谢谢你!我说。
怡然只是笑,说:给你吃了退烧的药了。没什么大事的。
我抬眼看了一眼我们的电话机,曾经那么喧闹的家伙,今天晚上竟然这样安静。它那么霸道地占据在怡然的桌子上,又那么冷漠地看着我们所有的人。这个世界以外的人,都遗忘了我们么?
怡然淡淡地说:我把电话线拔了。
我看着她,该说什么呢?我说:我想打电话。
我想打给黄小书,我想对她说“对不起”。我想问她现在她好不好。
我翻看通讯本,找黄小书的手机号码,可是打不通。她的手机已经关机。我找她寝室的电话号码。她寝室的同学说她早在一个月前,就搬出寝室了。我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她,我不晓得她到底在做什么,和男人,还是和女人。昨夜,她亲吻我的时候,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可是我还是舔到她苦涩的眼泪。过去我看到的黄小书是那么浅薄,可是昨天我看一个沉重的她。我无法原谅自己对她曾经的误解和伤害。
黄小书,是无辜的。
或者,等等她就会打来电话。怡然安慰说。
我想回家。帮我订机票。我说。
怡然看着我,看了很久,然后点头。生病中的人,拥有独特的权利,可以恣意地要求许多。
我打电话给爸爸,那么多年来,我很少会打电话给爸爸要求什么。
我说:爸爸,我需要一笔钱。
爸爸说:好。半个小时后,你到自己的帐户上去查收。
我知道那不会是一笔小数目,但是我还是没说再见就挂下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我收到爸爸的汇款,是2万元人民币。这对2000年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言,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然后我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去买了一只最便宜的1000元的手机西门子2118。接着就赶往机场,乘5点45分的飞机。
7点50分,抵达杭州萧山机场。打车半小时后,到黄小书的学校,找到她的寝室。可是她仍然不在。
你是——曾若初?一个女孩子试探地问。
我点头。
她笑了,说:黄小书去找你了。
我的脸有略微地红,可是我还是马上就问:她有没有换手机号码,你知道么?
女孩子说:我帮你联系她吧。
我忙说:就问她在哪吧。我去找她,我不想她知道我来了。
OK。她朝我诡秘地一笑,然后就打电话。果真换了号码,小书在酒吧,是卡萨布兰卡乡村酒吧。我要了小书的新号码,然后就直奔酒吧。可是,我不知道见了她,到底该说什么。
这是一个静酒吧。三三两两的人们,坐在属于自己的角落和人群中,分享彼此的快乐、忧伤与沉静。我悄悄地走过,在离小书不远的吧台旁坐下。
顾盼流离的眼神,黄小书看上去,那么令人心疼。她身边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帮她捋去额上贴着的湿发。动作温存,面容温和,是个爱她的男子么?小书温暖地笑,是我从未见过的明媚。是不是她已经完全地放下我,放下这一段被折磨了10年的情?既然她已放下,我来纠缠,是不是罪过?
正当我要走的时候,酒保为我送上一杯鸡尾酒。
我诧异地看他。
他解释说:是8号桌的小姐为你点的“堕落天使”!
我摇晃酒杯,淡绿色,薄荷味。
小书款步走到我的面前,与我碰杯。她说:关于“堕落天使”,有一个故事:“一个天使来到人间,喝了一位女孩给他调的酒,从此就再也回不去天堂了。”你愿意喝么?
我看着她半晌,喝尽杯中所有的酒,然后对黄小书说:可惜——我不是天使。
你来,就是为了对我说这句话么?小书问。
我垂下头,说:是。
沉默,小书拉起我的手,确切地说是那中指,一直拖到8号桌。
她说:这是曾若初。她说她爱我!
我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而那男子,微笑着拉过小书,点了点她的鼻子,说:你那么调皮,别吓坏了她!
我说:没事。
他们邀请我落座。我拒绝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结果。若是有一个男人,能给你这样的温存,未尝不是好事。因此,我必须立刻消失。
小书在送我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她说:这样匆匆地来,究竟为了什么?
我打趣说:为了匆匆地走!
小书说:我刚才不是想给你难堪,我只是想要你……
我懂。可是……有的事,真的不能勉强。我逼迫自己再说决绝的话:现在很好。他对你好,就好。女人的怀抱,总是比不上男人的让人踏实和温暖。
她看着我,说:再抱一下,好么?
恩。我张开双臂,抱住她。熟悉的味道,那么切近。可是,我不可以再占有。
曾若初,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黄小书说:那不过是我年少时的梦!
彼此分开,我看着微笑的黄小书,然后点点头,义无返顾地走……
没有雪,没有雨,没有风……可是明明今夜那么,那么冷!
总卷 第九章 双城
义无返顾地走!去哪里?我不晓得。这是个陌生的城市,虽然离我的家是那么切近。可是她不属于我。
夜足够深,我还能找到哪个怀抱让自己感到寒夜里的温暖?我拿新买的手机,手机里除了黄小书的电话,就剩下梁卿卿的。
我想打她的电话,捏紧了很久的手,还是忍不住去拨。我受伤了,梁卿卿,我需要一个怀抱。而在这个城市里,没有怀抱可以让我投靠。
电话响了很久,是很久,才有人来接。是睡梦中的梁卿卿!
卿卿说:怎么了,你?
我努力吸了吸鼻子,然后说:我在杭州。
她“呜”了一声,说:去看黄小书?
我说:现在一个人坐在西湖边的石椅上,月光很冷,湖面很冷,石椅也很冷!
你等我!卿卿说:我马上过来。你等我!
不!我自己打车来,你在等我。我不想在这个城市里……我说。
那你小心。卿卿嘱咐。
是啊。在这个城市里,我看着黄小书渐渐地离去。我弄丢了黄小书,那么勇敢的黄小书。我满城地找,没有了你,只剩下一座空城,伤痕累累。我只有再也不要踏上这城市,才可以原谅自己曾经那样纵容自己践踏黄小书和黄小书的爱情。
两个小时后,我到了梁卿卿的家。
的家,是普通小区里的一间普通房子。卿卿穿着睡袍,站在楼梯口静静地等。冻得发紫的嘴唇,被牙齿紧紧地咬住。她一见我,就向我微笑。路灯那样昏暗,可是她的笑那样温暖。我只有勉强微笑。我说过我不会哭。
卿卿牵我的手——那上面还有黄小书的味道。
她没有提黄小书,将热好的牛奶递到我手中,然后帮我放好洗澡水,放好毛巾、牙刷、浴帽、睡袍……我只是看着她做这一切,然后梳洗。洗去一切的味道,黄小书的味道,堕落天使的味道!
从浴室出来,黄小书已经躺在床上,她掀开被子一角,说:好象很久,我们都没有躺在一起说说话了。真怀念那一个夜!
我还是淡淡地笑,说:是啊。真让人怀念!
快上来吧,冻死了!
我钻进去,她关了灯。我们睁着眼,在黑暗中相望,像多年的亲人那么熟悉,那么自然。是不是我对卿卿的,已经变成了一种亲情。对她,我再也不会有心痛的感觉。是不是,我已经彻底地忘了她,又彻底地爱上了黄小书?爱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和她们的,是爱情吗?是吗?不是吗?我不知道。
我深深地叹息。
卿卿却突然握住我的手,说:让我帮你暖暖?不知道管不管用。
我反扣她的手,放到我的胸口,然后说:心是冷的。该暖这里。
沉默,在黑暗中,那么性感。我有点害羞,却不知道说什么。我感觉到卿卿的手指,有不经意地抖动。这使我更加不知所措。
我暖这里,会有用吗?卿卿问。
受了伤,受了黄小书的伤,还是受了自己的伤,却到梁卿卿这里来疗伤。她,是我的止痛片吗?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说:卿卿,不如给我一个热水袋吧。梁卿卿沉默片刻,然后把头搁在我的胸口。
卿卿说:这会比热水袋,更暖和。
就这样,我抱着她,整整地失眠了一夜。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射进我们的床上时,我看到了我的胸口上这个美丽的梁卿卿。她就像一只美丽地蝴蝶停歇在我的胸口,我却不敢有半点动弹,生怕惊醒了她。看着她睡得甜美的样子,我突然想笑。
昨晚,我做了一个噩梦么?关于杭州,关于黄小书?那的确是一个噩梦。而这个梦,在今天应该醒来。我的怀里躺着她。她爱我,我也爱她。我们在一起那么快乐,尽管这样的爱不叫爱情。但是丝毫不影响我们在一起的力量可以穿透整个秋季的冷!
我拨她额头的发,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真是可爱,我再次笑。她就像这秋季里的阳光,穿透了沉沉的阴霾,让我的天空在瞬间明朗。
她睁开眼睛看我,然后说:卸了装的,是不是很糟糕?
我笑着摇头,说:是很真实。
在你的面前,从来都那么真实。她说: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了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我做得到!
突地很感动,看着她,说:我也是。
她笑,说:我昨天晚上还在想,要不要牺牲自己,给你安慰呢。看来,不需要了。
我尴尬地笑,说:现在还来得及么?呵呵……
床上的女人,总是妩媚。怎样的姿势,都是风情万种。而她只是笑,然后从我胸口起来。我打趣说:你把我的胸睡平了。你要赔我!
她见我开这样的玩笑,笑得翻去,说:谁教你开这样的玩笑?
我就把学校里的新同学、新朋友、新事情,一股脑全抛讲给她听。而她听得津津有味。除了家和学校,她是很少有机会去外面的世界。她羡慕我的生活,那么丰富,那么精彩。
她说她的世界就像一张白纸,她一直在等待一个人来到她的天空,描绘一幅美妙的图。她一直以为会是爱她的男子,可是从来没想到会是我——一个爱着别的女子的女子。
我说:那么你爱我么?
她微笑,说:爱。只是不是爱情。
我拉看窗帘,看小区里璀璨的阳光,像钻石一般点点闪闪。回头看她,那么温和的笑。她会给谁她那钻石般的爱情?而我这样不懂珍惜爱情的人,无论如何都是配不上她的爱情的。因此,我不再奢望。就这样,以友谊的名义,行进我的爱情,会比任何爱情的模式,更深沉更久远。
梁卿卿说要和我一起去游玩。我答应了她,是因为我想她对这个城市的陌生,于我也许相差不几。她需要我的陪伴。我们一起翻看地图。
—杭州,两个尽是繁花的城!
一个怀恋,一个伤痛!
……
总卷 第十章 不要爱她
我们回到高中时代,像两个孩子,穿梭在人群之中。梁卿卿的手,那么自然地握紧我的手指。十指相扣的亲密,在阳光下那么甜蜜。
我们在商场里买彼此喜欢的小饰品。累了,到KFC里坐下,喝一杯可乐,吃杯圣代。我们都喜欢草莓味的,红色和白色是美丽的颜色。我吃得嘴角沾满冰激凌,卿卿伸手帮我拭去。以这样的方式享受秘密的恋爱!我总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看她抿起嘴的可爱的样子,然后忍不住笑。
电影院里,我们靠在一起,看那一场情归阿拉巴玛,情深处。我一直一直看着屏幕,我用余光偷偷地望她。她也是一直一直地看着屏幕。她被感动了,用漠然掩饰所有的平静。一场电影散后,她从来不作任何评价。
日子就在这样的牵手中慢慢地度过。如果不是怡然打电话给我,我或许已经忘记回西安去了。
那天夜11点30分,我和卿卿,正躺在床上听音乐。怡然的来电,激烈地响了起来。
怡然说:曾若初,今天上课点名了。
我忘记了我是逃课出来的。而怡然一直帮我在撒谎,而我竟然在这片温柔乡中忘记了她。于是,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就回来了。
怡然说:明天,班主任要来召开班级会议。每个人都必须到!
我说:哦!我会明白了。
挂了电话,我看见卿卿一直看着我,我笑,然后握着她的手,说:睡吧!迟了!
没有告诉她,是因为不想连这个夜都令她失落。匆忙地走,来不及伤痛嗪茫∥抑幌胍兆潘氖郑盐乙磺械姆衬斩寂椎美显独显丁?br/>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静。卿卿翻过身,睁开眼,看见我正看着她。
她说:若初,不要爱她!
我诧异地看她,说:我们只是同学。
她说:若初,好好地去爱一个男人。好吗?
我沉默。
她说:我不是想要干涉你的爱情。我只是不想你那么痛苦。
我闭上眼,真正让我痛苦的是谁?是黄小书?当然不是!一直以来,伤我肺腑的,是梁卿卿你!而你居然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此刻,我真的恨自己那么懦弱,竟然不敢向你表达我多年来的感情。涌到喉咙的话,又被我吞下去。我只想要这个安静的温暖的夜。
我说:我会处理好一切的。放心!
她不再说任何,只是握住我的手,安静地睡。
我知道其实……我们谁都不会睡着!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一直等待天明……
第二天走的时候,梁卿卿没有送我。
她说:我只想微笑着看你走。你见我的也是微笑的脸。这样很好!
可是我记得她说的那一句“不要爱她”!
到学校,子明告诉我为了帮我掩饰,她们三个人真是费尽了心思。因此,我答应他们周末请他们去酒吧happy。
四个人叫了一瓶伏特加,掺绿茶喝,味道不错。看得出来,子明和怡然都是好酒量的人。而我与子明玩馓子,尽是输!大部分的酒,都是我喝下。因为我其实很想醉!
醉得行为与情绪失控,我拉着怡然去跳舞,去甩头!就像一个疯子,在黑夜里放纵!
怡然看着我,是冷漠地看着。
她说:能不能不要爱她?
我笑说:那就爱你吧!
怡然说:我不稀罕!
我醉了,我不晓得她生气了,还是在作。我只想尽情地摇摆,甩掉我内心的沉闷。可是,我没想到她会转身就走,不管我踉踉跄跄地追赶。她穿过人群,走出了酒吧……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寝室的。据说我是被子明和思思拖回家的。我吐了整个车厢都臭气熏天。据说司机骂人的时候,我拿起一把硬币砸在他的驾驶室里。子明说我还骂了脏话。
怡然说:她啊,简直一个流氓。
我在迷糊间听到。可是我还是在迷糊间看到她过来用热毛巾给我擦脸。而我抓住了她的手,不停地叫唤她的名字。
可是第二天,思思说:若初,你昨天一直叫卿卿,还有黄小书。
我不是在叫怡然么?我偷偷地看怡然,她紧闭双唇。一声不吭。我对思思说:那是她们两个都欠我许多债。
怡然终于“扑哧”笑出声来,然后说:有你这样不要脸皮的人么?
她终于笑了。我也笑了。我只是不希望因为我而使你不开心而已。
当夜,我带着怡然去“橄榄枝”吃牛排,算是感谢她这几日来对我逃课的掩护。当然,还有我在时,为她挑的一瓶幸运星。是有荧光粉的塑料管编成的,夜晚看上去,就像是满满一瓶的萤火虫。是我特地为她挑的。
怡然捧在手里,居然是漠然的表情。
不喜欢?我问。
怡然说:喜欢。但不一定非要表现出来。是吗?
恩。我点头。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吃完牛排。
怡然居然说:我很开心。若初,今天是我的生日。
生日快乐。我说。
这会是一个难忘的生日。她说。
而我沉默。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几天里,会有两个女人对我说“不要爱她”。
不要爱她,叫我爱谁?爱情若是可以控制的事情,世界上还有那么苦痛和幸福么?对不起,我不是神,我无法控制我自己。我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希望在我身边的人,不要因为我而不快乐。
总卷 第十一章 我与你的实际距离
因为怡然,生活不再陷入无聊的荒寂。梁卿卿,当年对我的亲睐,也许也是这样地简单。每个人在心灵上,都需要一个可以彻底信赖的人。我大概是梁卿卿精神上的依靠。
我和她的情感的维系,因为手机,因为短信,显得更为密切。我和怡然坐在图书馆里,我的手机常常一直处于震动状态,她会发消息过来,是许多新近发生的事情。偶尔的调侃,我忍不住笑。抬头看见怡然沉静的脸,我朝怡然狠狠地笑,然后垂头,回消息。
怡然说:花痴一个。
我沉默,我只喜欢做她的花痴。
我和怡然,走在回寝室的路上的时候,卿卿打电话过来。
我接了电话。
卿卿说:你不在寝室里么?打过你寝室的电话了。
我说:我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她问:一个人走要小心。
我说:和怡然一起。
她“哦”了一声,说:要是我们在一个学校,多好。可惜,我们离得那么远……
我沉默,说:谁说的,你不就在我的耳边说着你想说的话么?
我说这话,回头看见怡然正朝我作“呕吐”状。她是极少这样的。我有点害羞了,侧过脸。卿卿说:你又不能从电话里钻出来。
我笑,说:总有一天可以的。
是的,总有一天可以的。说饩浠暗氖焙颍业哪源锷凉凰布浠奶频南敕ā:颓淝涔叶狭说缁埃腋亓艘惶跸ⅲ俏也缓靡馑妓党隹诘幕埃骸拔业纳硖謇肽愫茉叮业牧榛昀肽愫芙?br/>
一边的怡然突然说:你的荆棘鸟借我看一下,好么?
我看着她,说:书已经被我压箱底了。我买本新的,再借给你看?
怡然沉默。我也沉默。
无论我是多么信任怡然,可是始终我和怡然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不会理解我的情感。
爱情会让人吃醋?友谊会么?我问怡然。
怡然说:别人,我不知道。我从来不会。
我看了怡然一眼,然后沉默。我和怡然,身体的距离那么切近,可是灵魂的距离呢?始终,我们都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那年冬天,好象特别冷。
妈妈给我送衣服来的时候,我已经感冒了好几场。妈妈见我消瘦,就想帮我转学校。我晓得她的心思,她是最最反对我到西安来的。她希望我去的是杭州,那时候她都已经帮我联系好了学校。可是因为小书,我放弃了。如今,我更是不想。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去。
天下的妈妈是不是都是这样。她一来我们的学校,就开始找每个熟悉的人打听有没有在这个学校有认识的朋友。
我夺了她的手机,然后说:妈妈,我毕业不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妈妈看着我说:我只想要找老朋友聚一聚。
我反感地看她,然后说:那你自己去好了。
她当然是说假。她带上我去的时候,当然请了我们学院的院长、书记、班主任……一系列相干人事。
聊天、喝酒、说笑,酒桌上的事情,不过如此。而我实在是不会陪笑,尤其是这样糟糕的男人们。
一顿饭吃下,我痛苦得要死。回来的路上,妈妈却说:大学毕业后,给你两条路:要么去杭大张伯伯那读研,要么去英国留学。三年后,也就是26岁左右,必须结婚。28岁前,把孩子生了。
我诧异地看着我妈妈,说:难道我的路就是让你们来写的么?
妈妈说:人,始终是要结婚的。
她沉默了一下,说:寒假回家,我们给你安排了一个儿子子,刚刚从英国学习回来,是你黄伯伯的侄子,他的父亲是驻英领事馆的一名翻译……
我晓得她要说一大堆关于这个男人的头衔。他们从来不会问我:你喜欢怎么样的儿子子。他们只会说:这个儿子子你一定会喜欢。有时候,我真的忍不住想告诉他们:我根本就不喜欢儿子子。可是我不敢。我不敢的原因,并不是怕我爸爸的巴掌,而是害怕他们伤心。我害怕别人因我而受伤。因此,我选择隐忍。
你在听么?妈妈问。
妈妈……如果有一天,我想走我自己的路,你和爸爸会不会允许?我试探地问。
妈妈沉默,然后说:你要晓得我们为你铺下的前程,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可是……你好象不晓得珍惜。
说实话,我不想我们这短暂的相聚,这样不愉快。于是,我保持沉默。这让他们觉得我是那么懦弱。是的,我本来就是懦弱的。看见妈妈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就把嘴巴紧紧地闭上了。我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可是我,实在没有想到等妈妈走了以后,怡然就有意与我疏远了。我想应该是妈妈叫了领导吃饭的事,被她知道了。她这个诗一般的女孩,大概讨厌这样的虚伪。而我是不喜欢解释的人。
有一天晚上,我一个人在操场上跑步,跑着跑着,我看见了怡然那熟悉的身影,只是她的身边还多了一个男子。
哦!原来是她恋爱了。她恋爱了,我失恋了?玩笑的话,她恋爱了,我变成了孤家寡人了。可是,我有一个手机,手机里有我心爱的人。因此,任何时刻,我都不会觉得孤单。
曾若初!怡然大声地叫我,是恋爱中的女人独有的兴奋。
我跑过去,看见那个儿子子——很帅的男生。这样一个词形容儿子子,应该足够。因为我对男人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此所有的男人对我来说都差不多。
唐哲文,这就是曾若初!怡然居然那么冷漠地看着他,那么傲然地说着,唐哲文,我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我看着怡然,不可思议地看着。而那个儿子也像我一样,瞠目结舌。
唐哲文,等你有一天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再来找我吧!怡然说着,拉起我的手,拼命地往前走。我的手都被她拽痛了!
在昏暗的隐蔽处,我死死地拉住她,然后狂笑,说:你这个玩笑,开得未免太大了。要拒绝人家,也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啊。你可以用很多方式,比如拉一个别的男人么,虽然我认识的儿子并不多,但是还是有几个死党的。只要你用得上……
话还没有说完,怡然凑上来,狠狠地咬住我的嘴唇,然后很快地分开,说:好想咬人!咬他好象不太好!想让他彻底死心,就只好来这一招。不过女人的嘴唇真软!!
她第一次那么调皮地说话,还向我眨眼。我已经被她弄得一愣一愣的。她再说:别放在心里哦。我只是利用了一下你。
这个怡然,我看不懂她。只是,我很清楚。我和她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总卷 第十二章 没有人抽烟
抽烟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已经记不得了。这几日,抽得特别多。期末到了,考试的时候需要用烟提神,当然我只躲在厕所里抽几支。还有回家去,要见那个传说中的王子,真是令人害怕。当然,还有怡然那天说的话,被这个男人传得沸沸扬扬。我和怡然走在路上,随处是指指点点。那些目光,常常让人毛骨悚然。于是,怡然开始疏远我。
我和怡然本来就没什么,怕什么呢?
那天,在自修教室门口,我和怡然一前一后地走,各自身边是子明和思思。那个儿子走过来的时候,一直盯着我,嘴角露出一丝坏坏的笑。我晓得他要挑衅我。
怡然突然走上前,对他说:你玩够了么?
他说:我不会轻易地放手。
我沉默,一个占了上风的人,只要保持沉默,就可以把他逼急了。我只是冷漠地看着她,然后牵起怡然的手,径直往前走。
我们一直走,一直走。怡然跟在身后,说:好了。
我回头看她,一直看着我,然后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笑了笑,说:我会怕谁呢?没事。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即使有什么,又怎么样呢?像过去一样,好么?
怡然点头,说:可是,有一个条件,你能不能不要再抽烟?
呵呵~我笑,点头答应。
回寝室,怡然把我的烟,全部扔到了厕所里冲掉。把一盒速溶咖啡放在了我的台子上,还一只漂亮的咖啡杯。我接受,我只想以友谊的名义接受。
因此,我和卿卿的电话打得更为肆无忌惮。在她的台子上,我和卿卿常常几个小时地打电话。我只想这样告诉她:我爱着电话里的那个女孩子。偶尔,我偷偷地看她,她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大的异样。这样,我就放心。还是希望身边少一些这样的朋友。爱一个和自己有着一样身体的人,总是比别人要多一点的痛苦。
可是,某天,我发现厕所里多了些些烟味。淡淡的,还有烟灰。寝室里,有别的人也在抽烟。特别地留意,我在怡然的身上,发现了烟丝的味道。
我说:你抽烟了?
她说:没有人抽烟。
我说:明明,你的身上有烟的味道。
她沉默半天,然后说:忍受几天吧,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什么意思?我问。
她看着我,只是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她的冷漠让我害怕。我不敢再问下去……
放假前的最后一个夜,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吃饭。
子明和思思靠在一起,俨然一对小情人的样子。我一直一直看着子明,她应该是爱着思思的。而至于思思,我想她不过是想找一个可以照顾她的人,子明也许正是这样一个可以日日夜夜照顾她的人。是的,忘了说的是她们两个人整个冬天,都睡在一个被窝里。也许我不该去追问什么,毕竟这和我无关。爱情的事情,是她们两个人的事。做朋友的,只有祝福!
吃完饭,子明和思思不知所踪。而我和怡然在校园的某一个角落沉默地坐着,失去了往日的默契与亲密。
怡然吸了吸鼻子,然后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是纳兰性德的木兰词。
恩。怡然点头,说。
对这首词,我怎么会不熟悉?是妈妈生下我的时候,借此取我的名为若初。
若初?怡然说:这个名字,到底是悲戚,还是甜蜜?若初的甜蜜,还是当时的悲戚思念当初的甜蜜?
怡然,很多事情,不需要想那么多。人生有悲戚也有甜蜜,享受手中的每一天,才是最最重要的。我说。
那么,你有现在么?她说着,拔出一支more,狠命地抽。瑟瑟颤抖的她,让我想起黄小书。
你爱她么?爱她,为什么不告诉她呢?爱她,就应该给她幸福!
怡然,每个人相爱的方式不一样。我们享受这样的方式。
这样的爱情,不遗憾么?若初,这样的爱情,难道不让你的人生遗憾么?
我长长地叹息:为了让某一种情,走得更远,我不轻易地说出口。
怡然放肆地笑,然后猛吸一口烟,咳嗽!费劲地咳嗽!我上前拍拍她的背!而她尽是惨淡地笑。那个曾经那么明媚的怡然,今天却不知去向。
我拔了她的烟,放在嘴里,拼命地抽,烟火在昏暗中闪烁。我颤抖的手指,让我显得那么狼狈。我那么猥琐地爱着梁卿卿,像一只无情可宿的狗,那么可怜,那么卑微。就在前几天,卿卿告诉我她的爸爸给她介绍了一个不错的儿子。他们试着交往,一切发展顺利。而我能说什么?我只能给她祝福,就想给子明和思思的祝福一样纯粹。可是我的手机依然会为她而开着,我害怕她在某一个晚上因为做噩梦而惊醒。也许她会打电话来给我,可是我错了。她再也没有打来过,因为她会打给那个儿子。我永远只是她寂寞、她受伤时的怀抱。你说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可是我告诉她:我的怀抱会一直一直向她开放,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你了。还有我!
怡然见我这样,夺过烟,踩在脚底,拧灭。她伸过一只手,紧紧地与我相握。在暗夜里,我们彼此静静地微笑……
那一夜,没有人再抽烟!
总卷 第十三章 时间,仿佛无所不能
寒假里,没有见那个儿子子,听说他去旅行了!想必他是和我一样讨厌这样的安排。也没有见到卿卿,卿卿说她也去旅行了,和她的男朋友一起。这未免让我失落,难得回家一趟,却见不到最想见的人。
一个寒假,就在电脑里打发了大好的时光,写了一些故事,赚了些人的眼泪。能赢得别人的感动,也是一种不小的收获。我开始迷恋编写故事。等回到西安,却只看到了子明和思思,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
子明说:怡然已经去英国了。
我有半天缓不过神来,看着那些熟悉的地方,却再也见不到她的影子。是的,我们拥有的时候,或许正在失去。我打开自己的柜子,看到了一本荆棘鸟,是怡然送的。上面有一张纸条:我和黄小书,都只是你的荆棘鸟;而你,却是梁卿卿的荆棘鸟。可是,我不要黄小书的面目全非。幸福,若初!
我愕然……
好象后来的日子,我已经害怕和任何一个女孩子有过分的亲密。我只想一个人安静地走完我的大学生活,让我的心里始终藏着梁卿卿一个人。这样多简单,多温暖。不要有太多的是非。
时光匆匆。大学很快毕业,我不想去英国,除了不想离卿卿远一点,还有就是在靠近怡然的世界,我会内疚。在这三年半时间里,我每次看到怡然的床,我都会内疚;每次坐在图书馆里,我抬头看见对面陌生的脸,我就会想念这个怡然。是的,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子不深不浅地在我心底踩了一脚,留下一个足迹。虽然,我知道这不是思念,这只是内疚,可是正是这内疚,让我不得不想起她。
而我和卿卿,这三年半里,我们只在一个暑假里见过一次面,是那么匆匆!我已经习惯被她忽视,习惯这样隐忍地爱着她。只要她不嫌弃!爱,是一件卑微的事情。
只是在某一个深夜,卿卿突然打电话给我,问:若初,你要去英国么?
我说:不去。你呢?
她沉默了一下,说:我也不去。那么,你接下去做什么?我爸爸想找一个助手,你愿意来吗?
是卿卿的要求,我当然答应。可是妈妈反对。她想把我打造成富家少奶的梦,可能因此而摧毁。我只有拿荒唐的理由来安抚她——结识商贾名流,可能会遇上更好的人,为什么不给自己多一个机会?
我因此在毕业后,直接飞往。卿卿把我接回家。她把我的房间装修成我喜欢的样子:白色的墙、铝色的窗和海蓝的窗帘,白色的床和海蓝的床单,上面还有可爱的海豚……
看这个她,我不晓得说什么。只是看着她,而她笑了,说:若初,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终于,你可以日日夜夜地陪我了。
我想问:那么他呢?但是还是没有问出口,有的时候我们只是需要静静地观察就好。问出口,难免尴尬!
白天,我到卿卿的爸爸梁豁义的公司上班,做总裁助理的位置;晚上,陪他的爸爸去各地应酬。等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时。卿卿总是躺在沙发上,静静地睡着了。看着她,突然心疼。想去替她盖上衣服,而她总是一下子醒来,然后看着我说:这么迟?爸爸真是的。我跟他说去。
我笑,拉住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想躺在沙发上,立刻睡去。而她总是拖着我去洗澡,然后拖着我上床去睡。我洗澡的时候,差不多都要把眼睛闭上了。而她就在一边轻轻地捏我的胳膊,然后,朝我笑!
看着她薄薄的嘴唇,真的想狠狠地去亲。可是,不行。现在的生活多好,我渴望了那么多年的日子,我不想那么轻易地被我毁灭。我只有闭眼,那样我可以在幻想中享受我对她的渴望。
而每天早晨,都是我早早地起床,为她煮玉米粥,热好牛奶,煎好鸡蛋,洗好黄瓜刨好皮,等着她起来可以吃。
她吃着吃着,会说:若初,要是有一天我的丈夫能这样对我,就好了。
我笑,说:男人,通常不太可能。但是,你可以找个女人……
她诧异地看我时,我调皮地说:请个女菲佣啦。
她就笑,这个家伙就是会笑。把什么都放在心里,有时候连我都看不懂。
星期六的时候,我们就在家里做牛排,当然是我动手。我花了半年时间学做的。她布置餐厅,红酒、蜡烛、餐具,一一摆放好。
她要吃鲜橙牛排,那就帮我榨鲜橙汁,帮我切橙果肉。看她围着围裙,弄得有模有样。她第一次弄这些东西,看她努力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是走上前,静静地看着她一板一眼地弄。
她抬头,看着我说:怎么样?还不赖吧?
我说:恩。孺子可教。
她笑着,继续手中的活,边做边说:恩!你那么照顾我,我其实很感动。我就想着帮你,帮着你分担一点。我知道你帮爸爸做事情很辛苦。我也知道曾伯父其实帮你在政府里谋了一份好差事。你来的原因,是因为我。这是我第一次做,我只是想……
她话未说完,我就从她的身后,紧紧地围住她。我把脸贴在她的脖项上。亲爱的,足够了。我感到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我拥得更紧!
卿卿笑说:若初,你再紧一些,就把我的腰掐断了。
我害羞地松开她,然后去煎牛排。
可是,我已经感觉到她的心跳。是的,我想她爱着我,只是她不知道而已。我应该告诉她,还是应该离开她?知道自己爱着一个女人,是不是太痛苦?我是不是不应该让她知道?
时间,是无所不能的东西。她可以让我们渐渐地忘了彼此……
总卷 第十四章 在荒唐的夜,迷失
在跟随梁豁义的日子里,我认识了一个男人——35岁的儒商。那一个星期里,我天天告诉梁卿卿,他是个多么优秀的男人。梁卿卿被我烦睡着的时候,我开始一个人坐在窗台上,等待天亮。
我只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样做。我能给梁卿卿幸福么?当风雨来临时,我能像一个男人一样为她支撑一片安然的天空么?她要的是一个坚强的怀抱,而不是一个女人柔弱的胸怀。
卿卿曾经告诉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高大的男生么?因为他们有强壮的体魄,可以保护我。小的时候,我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总有儿子子来保护我。当时,我就想要是我也是儿子子,那该多好。每次下雨打雷的时候,爸爸妈妈不在家,总是王伯抱着我在怀里,从此,我就喜欢闻男人身上那淡淡的烟草味,喜欢男人那强壮的身体。
我给不了,所以我放弃。人应该懂得一些放弃。
我打算离开的时候,没想到梁卿卿告诉我她要搬回她爸爸那住了。这里的房子留给我。我没有挽留,是因为根本就留不住。
她走的时候,说:给你们二人世界,创造更多的机会。
她依然笑得灿烂。我却看得心痛。我低头,说:谢谢。
她揉我的发,然后就义无返顾地走,只是什么都没有带走。她留给我一屋子她的气息,要我在她的气息里,永远不可自拔!
每天回家,再也见不到她,沙发上、房间里、阳台上、琴房里……只有她的东西,却没有她的影子。早晨起来,习惯地做那么多吃的,可是却没有人再来品尝。夜里开始的时候,我学着一个人去酒吧买醉。我只是想在这样的幻想中,满足对她的渴望!
喝着这些酒,我微微地一弯腰,酒就从胃里漾到醉嘴里,“哗啦”吐得自己狼狈不堪。有男人,会上前,来扶我,更多的不过想要419,想要揩些油。我一把推开他们,我打电话给。
到,看我这样狼狈。只是默默地帮我整理衣衫,然后把不省人事的我运回家。
昏迷中,我仿佛看见卿卿。她拿湿毛巾,帮我敷。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我央求她不要离开我。她不知道我这几日来的魂不守舍。她不知我这几日来,几乎彻夜彻夜地流泪到天亮。我看着自己写的一篇又一篇的日记,拿着电话拨了一遍又一遍,我只是想要听听你的声音,可是我不敢。我害怕你知道我心里的秘密,我怕你从此离去,永远不再回头看我一眼。你不知道,我其实很早就起床,做好你每天早上必吃的东西,然后开着车,到你家的楼下。东西放在我的车里,却从来不敢拿出来。多想,拿着这些东西捧到你的床头,一勺一勺地喂你吃下去,然后帮你擦去嘴角的食物。可是,每次站在你的门外,只是默默地站着,然后转身离开。我一次一次地告诫自己:我不可以让你知道我爱你。我更不可以告诉你其实你也爱着我。你要我怎么样地忘记你?我以为时间可以帮助我,可是已经一个月了。生活中,那么多细节,你叫我怎么样忘记?
我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我努力地睁开眼,是卿卿!的确是她。这是梦,还是真实?我不知道。
你爱我么?我问。
我听见她说:若初,我爱你。
我拥住她,酒精的刺激、内心的渴望,像一盆火,燃烧我的身体。我亲吻她柔软的唇,亲吻她的颈项,亲吻她的胸,亲吻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这滚烫的身体,死死地纠缠。我握住她的手,我最爱的中指,紧紧地握着,靠近我膨胀的身体,进入我空虚着的身体……我在卿卿的身体下,疯狂地扭动。是的,我爱她,我要她!
……
阳光射进我的眼,我睁开眼,寻找那个我爱着女子的身体,可是竟然看到!他穿着白色的睡衣,在阳台上那么肆无忌惮地那么悠然自得地喝着卿卿为我买的咖啡。我紧紧地抓住我的被子;我低头——海蓝色的床单下是殷红的一片!那么刺眼的殷红!那么惨不忍睹的殷红!
我的荒唐的一夜!我的荒唐的一夜!我的荒唐的一夜!
眼泪,在刹那间涌出!
总卷 第十五章 我的伤口 不让你见
他见我起来,就进来搂住我的肩。他问我:若初,我会负责的!我一定会娶你的!
我不想见到这个男人,这个肮脏的男人!我却要微笑,然后说:我还想睡,你先走!
看着我,说:你没事吧?
我摇头。走的时候,在我的额头上深深地一吻。我厌恶地摇头,然后蒙头睡去!可是那一片殷红,那么令人触目惊心!等他一走,我拿剪刀,疯狂地撕碎那些床单。撕得整个房间,都是这些殷红的碎片,纷纷扬扬。那么可怕的碎片,一直追随着我,我逃到洗手间里,用冰冷的水,从头淋到脚,用沐浴乳拼命地搓洗,我只是想要洗去那些残留在两腿之间的斑斑血迹!可是擦得腿都发红,还是擦不干净!我拿刷子死命地刷,刷子刺痛我的皮肤!
恍惚间抬头,我看见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像鬼一样地疯狂地赤裸着身体。不晓得身体在什么时候滑落,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水从我的头顶漫流。我只知道我不想再见到,还有卿卿……
醒来的时候,我的身体还浸泡在水中,一地板的冰冷的水,一个冰冷的身体,一个昏沉的脑袋。客厅里的电话,在拼命地响。我爬过去接起来,是。我听到他的声音,就把电话挂了。
我不想再哭!
我拖着身体,去医院。医生量体温,是39度。配了药,我一个人打车去火车站。我要离开这里,但是我不知道要去哪儿。
我打电话给梁豁义,我说:我想请假一个星期。
梁豁义问:叫卿卿来陪你吧。
我说:不用。谢谢。
我说完,就挂了电话。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可以释放自己的空间。
关了所有的电话,我不想理任何人,就这样远远地躲着大家。我需要调整自己,在调整好自己之前。我不能让任何人见到我的狼狈不堪。
一个星期后,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我依然是那个曾若初。再见,若无其事。那一夜,不会成为我永远的牵绊。我还要继续我的爱情,和我的生活。我花一天的时间,扔了我的床单,买了新的铺上去。地板、桌椅、床……被我擦洗了一遍又一遍,洗去那一天所有的痕迹。我只想要忘却。
第二天,推开我的办公室门,卿卿竟然坐在我的椅子上。她看见我,起身朝我走过来。我看见她眼睛里的急切,可是她的步伐永远那么从容和安定。我低头,不想让她看见我的眼睛,哭了几天的眼睛,恢复得再好,也是浑浊不清。
卿卿说:回来,就好了。
她不会问任何,因为她知道我不会说任何,如果我不想的话。
我说: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些决定而已。
她看了我一眼,冷漠的我,像一块冰一样,拒她于千里之外。她伸出的手,立刻缩回,然后走出我的办公室。
我没有看她,我不想再那样深情地对待她。我的深情害了她,不是么?
是的,我害了她。
你这些天好象很忙?卿卿在电话那头说。
我沉默,然后说:是的。
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她第一次变得这样卑微。我听着,鼻子突然酸涩。可是,我不可以软下心来,我不要她在某一天躺在别的男人的怀里的时候,像我那样痛苦不堪。因此,我不会让她知道此刻的我是那么那么地无助。
我收了电话,开始学着关机。
曾经彻夜地开机,为的是接受她的思念;而此刻却彻夜地关机,为的却是阻止她的思念。我宁可所有的思念,让我一个人承受。甚至,我开始把Q隐身,MSN下线。一切的状态处于与世隔绝的真空。
可是,思念,是怎样的一种力量,竟然可以穿透无数个夜。就这样呆呆地坐在琴房前,看着那张凳子,想着那张凳子上曾经的她,那样迷人的姿势。不知觉的笑,等蓦然醒悟,原来是CD机里,她曾经演奏的曲。忍不住要抽烟,一支接一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不想她。
总卷 第十六章 只要有爱,故事不会结束
2003年10月25日那夜,下着大雨。
我趴在窗台上,看倾盆大雨。客厅里的闹钟,响了11下。这一天终于要过去。
门,仿佛响了一下。我放下手中的酒杯。
是她。我看着她。眼睛突然湿润。是她!
她走上来,突然紧紧地抱住我,是从来没有的激动。我闭眼,眼泪就流下来。我是不是一直就在等她的到来?是不是?在她的拥抱中,所有的伪装彻底地崩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一遍一遍地念。
我的脸紧紧地贴着她的脸,我感到她溽热的脸庞。
我不应该离开这里,给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她说到这。我就用手捂住她的嘴。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卿卿沉默了半晌,她最最懂我的心思,然后说: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怎么会忘记?10月25日,我们相识的日子;2003年10月25日,我们认识7年的日子。我的七个酒杯还放在窗台上。每个酒杯,代表一年的感情,而我已经饮完,没有给她留点滴。
我也想喝几杯。她说。
我给她倒酒。
她喝了很多,很多。我没有阻拦她。因为我们只是想要借酒来放纵彼此。我们是两个那么矜持和懦弱的人。
她醉了,开始狂笑,是从来没有过的笑,放肆地笑,笑了很久很久。笑到最后,我听见她的哭声一样刺穿我的心脏。她踉踉跄跄地走向窗台,爬上前,赤脚站在窗台上,看着窗下,那漆黑的绵延的夜。
若初,你知道我站在这里站了多少个夜吗?我已记不清了,亲爱的,你知道么?彻底地站在这个上面,望着飞机场的方向,我不知道哪架飞机可以飞到西安,于是,我一架一架地望。若初,世界上不只你一个人受爱情的伤痛!不只有你一个人那么彻心彻肺地思念一个人。不只有你一个人用另一个人对你的爱,来逃避对另一个人的爱。不只有你一个人,搭着飞机赶往,其实……她回头看我,眼眶里全是泪水。
我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说:对不起,卿卿。
其实……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深夜给你打电话的时候,离你是那么切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其实都在西安,在你们学校,在你们寝室楼下……
卿卿?我上前,站在她的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这一刻,我和她的心,真的前所未有地近。
卿卿抬头,那么优雅的弧线。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些墙壁上,星星点点的地方写满了“曾若初”!
卿卿?我望着她,所有的矜持在那一刻瓦解。我爱她,而她爱我。难道这爱不足够么?人的一生难道不就是寻找一个属于我们的伴么?那么,我们还犹豫什么?
那一天,我把戒指送给你的时候,为什么你会不知道我的用心?那一天,我看见你在车后面那么深情的望着我,我真的好想从车上下来,抱着你……可是,若初,我们不可以!我们不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我抓住她的肩膀,问:为什么不可以?你爱我,而我又爱你,难道还不够么?
她拼命地摇头,那些恐惧像虫一样钻噬着她的心。心疼,我真的心疼!捧着她的脸,我凑上前,亲吻她的脸,她的泪,她的眼。她推开我,直直地看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那么生疼地看着我。
良久,她迎上我的唇,深深地深深地吻……
外面的雨好大。
黑暗中,我和卿卿纠缠在冰冷的地板上。我的手指,她的手指,紧紧地相扣!
亲爱的,很早我就想要亲吻你。卿卿抚摩我的嘴角,说。
我笑,紧紧地握着她的中指,那是我最爱的手指。
她笑,说:这是单单属于你的中指,谁都不会给!
我看了她一眼,她含羞地笑。我在她的耳边,说:爱我。
我们的缠绵,像这一季的雨,似乎永不停息。我们的汗涔涔的身子,毫无间隙地拥抱。卿卿的手指,滑过我的腰际。我的身子,不禁颤抖。她柔软的嘴唇,覆盖我的全身。每一记的亲吻,就像一句咒语,中在我的身体里,无法割舍与遗忘。
我引她的中指,轻轻地放进唇里,来回轻轻地滑。我听见她的娇喘,我的娇喘,窗外的雨声,那么和谐地融合。我渐渐地沉醉,渐渐地迷失,是那么渴望她的入侵,渴望她疯狂地入侵,在我的身体里像一匹野马在我的身体里来回地奔驰……
雨渐息渐止……酒精散落,我们相依相偎。
她把头靠在我的胸膛,说:若初,我只想死在你的身体里!
傻瓜!我捋她湿润的发。睁开眼,看见她迷离的眼睛,那么诱人!
我调皮地问:你也有高潮么?
她笑,说:亲爱的,我们的心灵一起达到了高潮!
说的多好,男人的身体固然强壮,心灵若没有高潮,怎么会有身体的高潮?所以,亲爱的,我只要你的中指。
……
这一夜,睡得香甜。我们紧紧地拥抱,两颗赤裸裸的心,热切地拥抱。
2003年的10月25日,我们的心接受了最彻底地洗礼!
第二日,我醒来,她已经离开。餐桌上,是一桌子她做的早餐。我静静地吃,想昨天晚上我们的亲密。是的,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多么幸福的事情!
可是,吃到一半的时候,梁豁义打了电话过来,叫我立刻去公司。
我细致地妆扮,若这一次能见到她,一定要给她我最美的一面。可是,到了公司,我才晓得我被他辞了。理由是什么?我自己都没听清楚。
我问梁豁义:卿卿呢?
卿卿已经准备去英国了。他看着我,冷冷地说:给你父亲面子,你自己回家去吧!
我拨卿卿电话,漫长的一分钟没有人接,再漫长的一分钟,竟然那么那么长……没有人接!我拼命地打——直到最后手机关机!
卿卿呢?伯父?我问。
他不再理我,叫了人帮我整理好我的东西,扔到我的怀里。
我统统都扔掉,只拿着那只杯子——是我进公司第一天,卿卿送给我的。我本想拿走放在台子上我和卿卿的合影,可是当我回到办公室里去找的时候,看到我们的照片,已经被他们撕成两半。而卿卿,他连一个衣角都不留给我!可见,他有多么多么痛恨我!痛恨我们的爱情!
我不怪他,所以不会和他争执。最要命的是,居然联系不上卿卿。我开车去她家!门口的王伯,不让我进。他告诉我卿卿不在家。早上一大早,被老爷拖进车里拉走了。
我问:梁伯父呢?
王伯说:去筹备婚礼了。
这个已经快60岁的男人,要娶一个23岁的女孩子,据说是电台里的明星!他在寻找爱情的时候,为什么要干预我们的幸福?大人们,都是这样:给自己无限的自由,却将枷锁强加在我们的身上。因此,无论如何,我要等到卿卿。
我把车停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下定决心了。是的,这一次坚定无比。我很确信卿卿就在房子里,只是她失去了自由。
从黄昏到深夜,烟蒂扔了一地,我的电话拨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人接!还是没有人接!我不断地发消息,“卿卿”这两个字打满全屏,一条一条地发。你已满心地占据着我,叫我回到那房子里做什么?我怕我会站在窗台上,像你一样,彻夜彻夜地失眠!我不甘心!没有收到你的消息!我绝不甘心!
凌晨3点,我收到她的一条消息:若初,你是一个女子,我也是一个女子。有什么情是可以让我们一辈子呢?这辈子,让我们做亲人吧!下辈子,让我来做男子好好地爱你!
我回了条信息:如果这辈子的爱情,让我这样疼痛。下辈子,我不想再要。
可是,她再发来一条:若初,我要结婚了,请祝福我!
我回给她:只要有爱,故事不会这样结束!
是的,我坚信!
只要还有爱,故事不会这样结束!
总卷 第十七章 一切离我而去
回到家,发现家里的一切仿佛遭人洗劫。床连同床单一起被人砍裂,那些玻璃碎片满地横生。我踩上去,听见心碎的声音。那些属于我和卿卿的痕迹,被他们砸碎。
,从我的房间里走出来,然后说:若初,这里将被重新装修,我路过,来看你!
我木然地站立。
上前,握我的肩。
我狠狠地甩开他的手,说:,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转身就走,梁豁义要摧毁这一切,只可惜他摧毁不了刻进我心里的东西。我径直走,最后转头,看见居然一直一直看着我,我对他说:告诉梁豁义,我不会离开!
用最快的速度,找好房子,找好工作。
不能求助父母,怕他们担心,更怕他们也一样软禁我。因此,没有告诉他们关于我的一切。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从一楼走到七楼,然后躺在阳台的椅子上,闭眼休息。对不起,我睡不着。所以空白的时间,我只想知道现在的梁卿卿在做什么。
我打电话问。
总是问:你怎么了?你们到底怎么了?
我在电话一边笑,是惨烈地笑。我对说:你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么?
他沉默,然后说:若初,爱情也是量力而行的事,若这一段情,是那么痛楚,为什么不早点放手?
你爱过么?你有彻底去爱过一个人么?你有花去七年的时间,把自己最单纯的爱给一个人么?你知道爱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么?你不知道,你没有资格说!我朝着他,对着话筒叫嚣!我承认我的失态。此刻,只有他可以任由我的发泄。我像一头无路可走,又无路可退的困兽。
他沉默,然后说:那么需要我做什么?
告诉我卿卿她好么?
还是沉默,然后说:她去英国了,她会幸福的。
幸福?她会幸福么?我们会有幸福么?挂了电话,拿上钥匙,去哪里?还有哪里可以去?除了酒吧!
把我剩下的半瓶芝华士拿来。我只想醉!
打来的电话,还在包里震动!我不会理他!我不需要男人的爱!
我不需要男人的爱!我告诉那些身边虎视眈眈的男人!辣的酒呛着我的肺,我想哭!我真的想要号啕大哭。好象那么多年了,我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想要为我们的爱情而争取什么。可是,我能争取到什么?
她那永远黑去的Q上签着这样的名:若一段感情,需要牺牲两个家庭的幸福,那么不如牺牲我们的幸福。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而她已经放弃。放得那么彻底,走得那么干脆!一个人的奋战,那么痛苦,而我那么娇弱!如何背负这样的爱?
若初?有人叫我。我听见嘈杂的音乐里,有人在叫我。
我回头,努力睁开眼寻找!
她朝我走过来,妖冶的眼神和曼妙的腰肢,两只纤细的胳膊,就像煽情的翅膀,抚弄那些男人骚动的心。她的笑,像一朵金灿灿的大理菊,绽放在这昏暗的糜烂之中。
是黄小书!
黄小书说:若初,除了你自己的那一份情,你有什么?
我沉默,此刻无力反击任何人的入侵。
她那么轻易地放弃你们所谓的爱情,就像当初你那么轻易地放下我。因为什么?不爱,或者爱得不够深入。她看着我说:不要自欺欺人!
我知道她今天来无非要给我的心刺最深的一刀。这样她才会快活。所以,你说吧说吧。我不会理会任何人。我不想理会任何人。
黄小书,轻笑了一声,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从我身边走过。我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这样刺鼻!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像一个孩子,乞求一个人的怜悯。我感受到她手指的颤动,一瞬间她还是从我的手指里挣脱,然后头也不回地走。
我只是笑,然后端起我的酒杯,像一个贪婪的鬼,肆无忌惮地摧毁我所有的清醒。
怎样回来,怎样到家。
我都不晓得,醒来,只是看见一个男人宽大的背影。
除了,还会有谁?在这个城市,我举目无亲。看着他安然静坐的模样,眼睛突然模糊。我轻轻地闭眼,我想我不要他看见我的感动。
迷迷糊糊地睡,一直到天亮,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丝丝地射入,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那么虔诚地端坐在我的面前,像一个圣徒。
他说:让我好好地照顾你,好不好?
我看了他一眼,沉默。关于他对我的种种,统统在脑海里重现,像一场电影的胶片,记录最深刻的点滴。
我的沉默,不是应允,但绝对也不是反抗。我需要一个人,帮助我抽离我身体里那个驻得根深蒂固的女人。
我看着他,伸手扯过他的领带,热烈地咬痛他厚实的唇……我所有的激情,在顷刻间奔赴他的身体。
这是一场戏,我不会负责任,所以也请你不要太认真。我看着汗湿的他,冷冷地说。
沉默,然后起身,离开。
他也走,世界上所有的人,统统都离我而去。
总卷 第十八章 你,有堕落的美
世界上所有的人之所以离你而去,是因为你离弃了自己。面前的她说。
我讨厌她给我这样的定论。我拿起自己的东西,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带你回来,是希望可以从你身上得到一些东西。她站起来说,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你刚才没有得到么?我问。
回头,看那褶皱的床单,还需要什么呢?
在酒吧,我遇见了她——陌生的女孩,是她把我带回来。带回她的家。我们一进房子,
她开始疯狂地抚摩我的身体,亲吻我的嘴唇。她的手,赤裸裸地伸进我的裤子。我看着几近疯狂的她,只是直直地站立,然后任由她的入侵……
一切完后,我们静静地躺着,我说:一切离我而去。
她也只是静静地说:“因为你离弃了自己。”
所以,我只有走。这样的419,连天亮,都不想。我起身走人。她没有阻止。我想她也一样是个离弃了自己的人。
一个人黑着灯,从她家走下来,不想因为灯光而让我看见自己狼狈的影子。我只是一条暗夜里无家可归,无情可宿的流浪狗。
这样一个女子出现在这样一个夜晚,我想我不会再见她。因此,我不会再去SOS。
第二夜,我换去“金樽”,是一个气氛稍微差一点的酒吧。整个场子比较冷清,人气不够旺,有的也只是嘈杂的音乐,妨碍艳遇,但是不影响我喝酒。我找了一个角落,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喝酒,因为没有朋友,因为没有人可以分享我的过去,所以只有一个人喝。是不是多少都显得孤寂?
还是一个人么?竟然是她!
这一次,我有清晰地看见她的眼睛,是一双似情非情的眸子,在这黑夜里有水一般的晶莹与沉静。还有她的手指,那么纤细干净漂亮的手指!
卿卿!!我伸手抓住她的手!世界上还有谁会有这样的手指和这样的眸子。
被你爱着的女人,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她说。
我才看清。是她!我甩开她的手,在我还清醒的时候,我不希望她瞧见我的狼狈。
一辈子,就爱一个人,会不会太遗憾?她居然这样说。
我转头看了她半晌,然后沉默。
既然她已经放弃,放下也是一种爱?成全她,何尝不好?她继续说。
当我们不能拥有的时候,那么就留住记忆吧。放过她,难道不是放过自己么?她游说我。
我不想理她,起身准备走。她突然拉住我的手。如此柔软的手,我的心在那一刻有一丝地颤抖。她上前,用手轻轻地抚摩我的脸,那性感的手指淡淡地拂过我的唇,帮我挑去嘴角那一丝酒,然后微微地笑,在我耳畔说:我的床,永远等着你!
我甩开她的手指,径直朝前走。
对不起,我不需要这样的服务第二次。我说。
不管她有没有听见。是的,我在她家门口的垫子下压了500块人民币。
可是,走到门口,看到对面的黄小书,环着一个男人款步而来。我想尽快地擦肩而过。可是,黄小书不会放过我。
曾若初!黄小书叫。
我沉默,继续往前走。
睁开眼,才看清她身边的这个男人,竟然是梁豁义——卿卿的爸爸。
梁豁义连看我都懒得。我知道他是恨不得吃了我的人。
黄小书轻声说:曾若初,一个人么?
此刻,我的确无力还击任何人的入侵。我只有保持沉默,才不会被别人刺中要害。梁豁义拉她走的时候,她还是告诉我:下个月10号,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到时候你可以见到梁卿卿……
看她诡秘地一笑,我回头直直地看她。眼前的黄小书,已经不是当年的黄小书,那么奋不顾身、坦率真挚的黄小书了。我想一定是她把我和卿卿的事情,告诉了梁豁义,一定是!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是的,谁不是在变?我也一样,我都变成什么样了。
总卷 第十九章 一边是婚礼,一边是葬礼
关于梁豁义和黄小书的婚礼,我不想描述它的豪华。我只为梁卿卿而来。
梁卿卿穿一件白色的蓬蓬裙,黑色的微卷的短发,看上去俏皮得很,阳光下,我看见她的笑,竟然那样明媚。她的手,搁在他的手心里。她向他微笑的眼神,是那么闪亮。
我躲在人群之中,偷偷地看她,看她那么幸福。这就足够!这就足够了!我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突然好轻松!
她在他的身边,是不是很像一个公主?有人在我身边说。
我转头,竟然是她。是她,419。嗬,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只有微微一笑。
都说女人,只有夜里才是最美,没有想到你的白天,竟然那么明艳动人!她说,牵我的手。
我要挣脱,可是她抓得紧。她偏头看我,然后说:你,在我身边,也会是一个公主!
她骄傲地笑,然后拖着我的手,走向梁卿卿。
嘿!她向他们打招呼。
梁卿卿终于看到我,可是那么平静和那么淡然地笑。
他举手,温柔地替她拉好裙子的带,然后对她说:这是我在英国读书时的朋友Ran。这是我的未婚妻梁卿卿。
她们彼此颔首。她对他们说:这是我的朋友曾若初。我的朋友黄浩泽。
他也只是颔首。我看梁卿卿,而她依然是那样的笑。难道她真的忘记了?
卿卿终于说话:浩泽,这就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曾若初。
黄瞪大眼睛,惊讶说:世界真小哦。
Ran淡淡一笑,说:为我们的相聚干杯。
喝下所有的酒,Ran竟然那么识相地领走黄浩泽。
你们很般配!我尚未问任何,卿卿先开口,还是那样淡然地笑。
我能说什么?说我和那个我刚刚知道叫Ran的人毫无关系么?可是明明我们已经了那样一个夜。
找到自己的幸福就好。卿卿说。你要知道——我们的一生不过是在找一个伴而已。我现在有他的呵护,而你也会有幸福的。看得出来,她很爱你。
我只有惨淡地笑。爱?看得出来么?那么当年我对你的爱呢?那么现在我因你的痛呢?爱,怎么看得出来?你们都是那么高深莫测的人。而我那么简单。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不愿意与我一起坚持的话,那么让我一个人默默地,用我的方式,留住我们的爱情。
你,怎么了?卿卿问。
眼前的她,仿佛隔着一层玻璃,我们看不清彼此。那种隔膜与生疏,让人窒息。
我抿了抿嘴,然后说:幸福就好!
我低首,看见她中指上那枚漂亮的钻戒,闪闪发亮。我吸了吸鼻子,然后转身……
是的,梁卿卿,你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回到过去与我的相处模式中。可惜我不可以回到过去。现在我知道你爱我,可惜你却选择放弃爱。去寻找你觉得属于你自己的幸福。若你真的幸福,那便不是真的爱我。那我为什么还要留恋?Ran说得对。既然我已经不能再拥有,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那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呆在迷恋你的世界里,一天死去一点,直到生命的终止。
梁卿卿,一定要幸福!
不对新娘说声恭喜,就走么?Ran在身后大声地问。
那么多人朝我看过来,我怎么好意思说不?她诡秘地笑,然后揽过我的肩,带着我走向黄小书和梁豁义。
恭喜,梁伯父,还有小书。我饮尽杯中酒,然后说:阳光很好,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梁伯父,祝你们早生贵子!
Ran一直一直看着我,她怕我出丑么?我捏紧她的手指。
梁豁义的眉头突然展开,我看见他眼里的慈祥。这样不是很好么?牺牲我们的爱情,成全那么多的人的幸福。我们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我们活着,也不仅仅是为了我们的爱情。这是数月前,梁卿卿一直对我说的话。此刻,我相信了。
于是,我义无返顾地走。
我走了,他们的世界一片宁静祥和,多好!
坐在Ran的车上,我们安静得令彼此窒息。
我只有淡淡地笑,然后说:一边是婚礼,一边是葬礼。
黄小书的婚礼埋葬了我对梁卿卿的情!
总卷 第二十章 活在彼此零碎的生命里
住进Ran的家,可是每天早晨离开Ran的家,我都会在她家的垫子下塞500块。如果那天,我身上不足500人民币,那么我不会和她做爱。
Ran很好。她很会照顾人。每天早晨,都把早餐放到我的面前。我心情好的时候,会让她喂。她看我的眼神,很温和,我总在低头的刹那,感到她恣意的情。她的手指就像卿卿一样干净纤细性感。我喜欢她的手,更喜欢与她一起出游,行进一个小小的旅途。在周庄,那个像极了美人的小镇,我们像孩子一样疯狂地玩耍。那一刻,我有忘记梁卿卿。是的,有忘记。只是想起来的时候,会更痛。这个时候,她总是伸手,把我揽在怀里,然后亲着我的额头。
我变成了她的孩子,是一个幸福的孩子。
Ran曾说:为什么你一直要想着给别人幸福呢?为什么不能接受别人对你付出呢?
我茫然地看她,然后说:自己有能力付出,就有能力收回!这样会比较安全吧。
这叫什么理论?Ran说。
曾氏学说。哈哈~~我居然会笑了。
她会摸着我的头发,然后和在一起。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宁静。和Ran在一起,就像月光下周庄的水,静得深入人的心底。你可以在水上,看到自己的灵魂。
可是某一天清晨,我床上爬起来,看见穿着睡衣的Ran端着鲜奶泡芦荟,放到我的面前。然后拿出一张卡,塞到我的胸前。
这个动作有点轻佻哦!我说。
她笑,然后说:锩媸?万元。若初,我们在一起一个月了。
我被你包养了?我问。
她摊开手,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不喜欢两个人在一起介入太多的感情。
我愕然。
被一个女人包养,和被一个男人包养,有什么区别?
那一夜,我没有回Ran的家。
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是午夜12点。
她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笑着,把电话挂了,然后关机。
Ran找到我的时候,我在医院,是胃出血。
为什么喝那么多酒?而且都是那么烈的酒?她问。
我沉默。
她见我不说话,突然恼怒,说:一夜花了5万在那些女人身上,现在有谁在你身边?
我依然沉默。
她更加恼怒:那些轻薄的女人,见钱眼开的。居然,还不告诉我你在哪里。你怎么会像一个孩子似的?
Ran,你也是可以走的。我突然冒出这一句。
她惊愕地看我,半晌,拿起包要走人。
我沉默,翻身睡去。
她说:你需要休息,我先走了。
我说:被一个女人包养,不如被男人包养。昨天,我已经打电话给一个男人了。
寂静,然后我听见“嘭”的摔门声。
我闭上眼。没有眼泪,我的眼泪已经为卿卿流尽,悲伤的感动的都流完了。
第二天,来。
爱我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只有我在需要的时候,我才会想到他。
说:以后不能喝那么多酒了。
我点头。对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他出钱请了人帮我护理,连病房也换了套房。可是,我见了他连伪装的笑都没有。
他说:要通知你爸妈吗?
我说:不想让他们担心。
他沉思片刻,说:那么梁卿卿呢?
我说:不要了。
他嚅喏了一下,说:她明天就要去英国了。所以……我已经电话她了。
你?我要坐起来。他握住我的手,说:若初。我想你现在需要她。
我已经忘记了……我说:因为我要重新开始生活。
话说出,我就后悔。抬眼,看见她站在门口,是一个人,手里没有牵着那个男人。
出去。她坐到我旁边,什么都不说,只是为我倒上柿饼粥,一勺一勺地喂我。我舔着粥沫,望着她,忍不住笑。
原来做病人是这样幸福!我说。
你最爱说胡话。她不看我的眼,只是看着勺中的粥。
我说:是你自己煮的么?
不是。她说。
我笑,然后说:你家厨师做得这样难吃么?我要建议你爸辞了他!
她终于笑,说:你什么时候那样坏?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指。我早已看到了,看到了她手指上的水泡。这一定是她第一次为一个人煮粥。
卿卿?
她笑,是那么明媚的笑。她说: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不要再喝酒,好么?
恩!下次再生病,就没有人煮粥给我喝了。我说。
她沉默。
我赶紧伸手,用手指在嘴巴前交叉,画一个叉叉。呵呵……她笑了。是的,这样不是很好么?彼此那么轻松地度过最后的相聚,也是一种幸福。可是,我看见她笑的眼泪。
我伸手与她紧紧地拥抱。
卿卿是在早晨走的。
我爬到了病房的窗台上,看着机场的方向,尽管我看不见飞往伦敦的飞机。我用笔在墙壁上写“梁卿卿”。我不但要把她刻在心里,刻在记忆里,还要刻在那些我可以看得见的地方。
柿饼粥,是我一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粥!我对着窗外说。
你未卜先知,知道我要送粥来?
我转身,看见Ran。自上次后,这是她第一次来。
我笑,说:我的鼻子比较灵,早就闻到粥香。
你属狗么?她狡黠地笑。
是哦。一条忠诚的狗!我接过她的粥,一勺一勺地细细品位,每一勺,都想起梁卿卿。她会是我一辈子最爱的女人,谁都无法替代。我要用一辈子的忠诚去守侯我们的爱情。
Ran说:你出院那天,我恰好有事,来不了了。
我点点头,舔了舔嘴角。她取一张纸,帮我擦拭。女人与女人的恋爱,就是这样细腻。她温柔的举止,温柔的眼神,是任何一个温和的男子都无法比拟的,我喜欢被女人这样温柔地宠爱。我就是这样迷恋女人给我的小小的细节。
她走的时候,把我掉在她家的钥匙塞到了我手心里。
我说:Ran,谢谢你。
她只是微笑,然后说:我会来看你的。
出院那天,接我。车子的后备箱里,是一箱的玫瑰花。我学会笑着接受,虽然我实在是不喜欢太过艳丽的东西。
我和坐在车里,那么安静,安静得尴尬。他伸手,播一支别有用心的曲子。
GuardianAngel,守护你的天使。曲调悠扬,缀满蓝色的安详!
我看着窗外,卿卿说:所有的美好心情都是需要自己去感受和创造。我和你的生命里,并不只有彼此。让我们活在彼此零碎的生命里,或许会更幸福。
是的。我们都会幸福。
我看着说:呃……送我回……我爸妈家!
他诧异地望着我。
我只是微微地笑,是时候结束曾经的迷恋,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总卷 第二十一章 容忍是不是一种罪过?
见到妈妈,我突然眼睛生涩,是委屈。一个人在外面飘泊了那么久。回到妈妈的怀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妈妈笑,看见,嘴角的曲线更为夸张。我看得出来,他们喜欢。,是何其会观察人的角色,看见妈妈这样的笑容,自然放松许多。只是依然小心,不敢造次。爸爸在晚饭前才到家,他总是那么忙。可是精神依然抖擞,他看见,只是礼节性的笑,隔着很远的距离,他在审视的一举一动。
晚饭后,爸爸和在书房里下围棋。我则陪妈妈到院子里散步。
妈妈长长地吁一口气,说:看见他,我就安心了。
妈妈觉得他怎么样?我问。
妈妈沉思片刻,说:穿衣的品味,足见他是个StockMarket。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穿的应该是法国的DANIELCREMIEUX。
我惊讶于妈妈的细腻。
而且,女儿。妈妈拍着我的手背说,,绝对不会是一个爆发户。他应该出自名门望族。只有这样出身的人,才会懂得这样细致而自然地穿出自己的贵族气质。你比当年的妈妈有眼光哦。
好象男人在我的眼里,都是一样。的魅力,我从来不曾留意。
一个男人的相貌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他的气质、气度与才华,将决定他的一生。他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妈妈继续说。
我只是笑。妈妈,对我来说,只要你们觉得可以,那么我就可以了。男人,对我而言,已经毫无意义。所以,我很开心,因为得到你们的认可。
若初。突然来,夜色中的他笑得那么安静。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睛,竟然那么沉静。他是不是我一辈子可以依靠的人?是不是,只要把我的手交到他的手心里,我就可以放下人生所有的烦恼?
他向妈妈颔首。妈妈也只是微笑,然后转身离开,剩下我和他,两个细长的人影在月光下安静地依靠。
妈妈说得没错。他穿着剪裁合体的全毛西服,衬衫以天蓝、米白及藏青组合出精细的条纹、条格及小型精致提花。颈部斜双扣设计,穿着时更加挺拔。他是那么一个会修饰自己的男子。可是,为什么偏偏爱上我?可是我不会问他。
说:若初,我想先带你去见我的父母。我想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显然,他和爸爸聊得愉快。可是,我讨厌我的爸爸。一个得到爸爸欢心的男人,会不会和他一样?
若初,好么?问。
我说:我不会哄老人家开心。
知道么?握我的手,然后说:每个人要为争取自己的幸福而努力。我不希望你放弃。
我只是淡淡地笑。,我不会爱你!可是,我仍然要说:,谢谢你!
微笑地望去,而我逃离他的凝视,站起来走向愈发黑的夜色之中……我不会让你入侵我的灵魂。哪怕不是爱情!
第二日,爸爸叫我去他的书房。记忆里,那个书房,好象只有犯错的时候,才会被他叫进去。
我看着窗外的阳光,习惯地沉默。
爸爸问:你了解他吗?
我说:了解需要时间。
他说:那最起码的了解呢?
我知道他说的无非就是家世,就是背景。我讨厌他的赤裸裸,因此依然保持沉默!
昨天晚上,我就叫人帮你去查了他。这是他的所有的资料,你自己拿去看。爸爸把一袋子的资料推到我的面前。
我只是漠然地看着那黄色的袋子。我想我不会打开看。我也不需要看。与其说帮我查,不如说帮他自己查。对他来说,我们所有的一切都要等待他的设计。他创造了我们,就有权利为我们设计人生的路。因此,看与不看有什么区别?
爸爸在我离开的时候,嘱咐:看完了,就处理掉。
我点头,然后离开。我听见他拿起烟斗,开始抽他的雪茄。“哧——”这样动听的声音,不知道迷醉多少女人。我没有回头,径直离开这个让人厌恶的男人。
由于的助理打来电话催促,我们在两天后就回家,连若曦都不曾来得及见。
将我放到我家楼下,都来不及上去,就开车走。
我上楼,打开想象中满是灰尘的家,可是竟然一尘不染。已经一个月没有住人的房子,竟然那样干净。推开房间,雪白的墙,新蓝的窗帘,乳白的床,海蓝的被单,被单上是两只可爱的海豚在亲密地拥吻;阳台上,一张枯黄的摇椅,一张枯黄的藤桌,四只黑色的咖啡杯……这样梦境般的房间,是的杰作么?
我打开手机,给他发两个字:“谢谢!”
谢谢你,。谢谢你,那样地容忍我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总卷 第二十二章 一个人的时候,适合思考
大病初愈,需要调养。晚上,我只坐在阳台上,看看报纸,还有喝喝茶,连咖啡都被放了起来。早睡早起,日子就这样规律地度过。失眠,也是无法避免的情况。我会对着电脑,写许多的日记。可是,每一篇都被搁置。我不会发给卿卿看。这样的纠缠,也是伤害。我们都要过新的生活了。因此,让彼此就这样若有若无地存在。
一连几日,都不曾见到。偶时,开始翻看寂寞的手机,没有人会想起我。我把手机扔进了抽屉……
电视与电脑,陪我度过这些孤单的安静的日子。打开电视,看见了黄小书。她是节目的主持人,已经很有名,替她高兴,也替她担心。混杂的圈,还有那些贪图美色的男人,对她们虎视眈眈,又善于玩弄手段。希望她和他的一段婚事,可以走得久远一些。电视上的她,美丽依然,可是——始终,我都无法把她和那个儿时那个小女孩联系起来。真的是丑小鸭变成了美天鹅。
对她,我多少还是感到抱歉。谁让我先遇上了梁卿卿。人生的际遇也讲究先来后到的。是不是,我也应该约她出来,好好地聊一聊,算是对我与她的那一段是非一次最后的清场?
于是,打她的电话,可是接电话的已经不是她,而是她的助理,然后把手机传到她的手里。
她说:什么事?
好遥远的声音,使得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恩……有空出来喝杯咖啡。我说,是小心翼翼。
她说:我很忙,基本上没有什么时间。有时间,就去蜜月旅行了。
我“哦”了一声,然后匆忙地挂了电话。
这会是我最后一次打电话给她,我只是想要表达我的歉意。可是我分明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了她对我的所有希望的幻灭,所有渴望的消逝,因此我对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因此,不会再有痛的感觉。因此,我不必再为过往种种而感到遗憾。
轻落双肩,一下子就轻松下来。
我是一个在感情上相当糟糕的人。
记得Ran曾说:若初,你实在是一个被动的人。默默地付出,然后被动地拒绝与接受,你不知道你这样的性格会伤害到很多人。而你懦弱因而常常选择逃避。被你爱,或者爱上你,都不会是幸福的事。
我说:我有那么糟糕吗?
她那时候笑,然后说:你总是想着不要伤害身边的人,可是偏偏就伤了每一个人。
伤害了么?
第一个是黄小书,不爱她,但却用她来拯救你对梁卿卿的感情。你不是很自私么?真正的爱与责任地呵护,始终差那么一点距离。第二个是,不爱他,你也用他宣泄你对梁卿卿爱的疼痛,可是你以为疼痛的只有你一个人么?第三个是梁卿卿,你爱她,可是你从来不主动表白,甚至用另一段情来逃避,她爱你却看着你与那么多人的暧昧不清。她逃避是因为你是那么不可靠,你的怀抱及不上一个男人的宽大和温暖。
我有那么糟糕么?可是为什么你还要和我在一起呢?
因为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她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不做演员真的可惜。
她的话,让我沉思。她分析得相当精准。还有第四个是郑怡然,我不爱她,可是与她朝夕相处,用她来替代梁卿卿的存在。这是不是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亵渎?
在爱情中,我用四个字形容自己,那就是——一塌糊涂。
不过我会一桩一桩地处理,只要不再有人为我而神伤,我就不会再疼痛。
一个人的时候,适合思考。
我找怡然的电话,打过去,已经变成了空号。变成了空号,没有通知我。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一定早已忘记。而她的Q号,我想也一定早就换了吧。她在我好友栏里的昵称已经变成了“此号已封”。这个来自云南的女孩子,总是淡淡的,淡淡地,不动声色地做她想做的事情,而我们既无法预知她的下一步,也无法影响她的下一步。
我曾经告诉Ran有这样一个女孩子。
Ran说:幸好这样的女孩子没有爱上你,否则她会不顾一切地争夺你。
她身上,的确有一股惊人的力量,深深地吸引着人。我说。
Ran说:你爱她么?
我……我只爱梁卿卿。我说。
Ran笑,说:爱上你,或者被你爱,到底是不是幸福的事?
到底还是不幸吧。因为现实里没有幸福过。
对Ran的分析,我很感谢,她帮我看清了自己。Ran,是一个心理学专家。当然她没有告诉我,是我在她的电脑里看到她的博客才知道的。
心理学家,是很可怕的人物。你在她面前,完全地透明,甚至她知道你下一步会做什么。这样无法挣扎地被束缚,是不是太可怕?那时候,住在她家的时候,我常常偷偷地看她,而她总是回头微微地笑,那是她的武器。
Ran,现在在做什么呢?这样想,不应该算是一种思念吧?!
总卷 第二十三章 就像一场鸿门宴
,终于抽出空来,带我去买衣服。
说:明天晚上的那个家宴,很重要。长辈们都要来,所以……你一定要惊艳全场。
男人的虚荣统统相似。
依着他,反正我也是许久没有买衣服了。他帮我挑,然后我试穿,然后帮我看。我在镜子前,看镜子里那个小女子第一次接受一个男人的呵护与欣赏,竟然那么自然。与他的目光瞬间碰触,然后滑过。我看见他一撇嘴的笑,我低头。他上前,然后握住我的肩,轻轻地说:真的很迷人。
我笑,想起Ran叮嘱我的话:千万不要被男人的糖衣炮弹而哄倒。随时,做有个头脑清醒的女人,驾驭自己的美貌与智慧。
说:把这款的三种颜色都包起来。
然后,我们去买包和鞋子。买完回来,已经11点。
把我送到楼下,说:好好休息,我明天来接你。
我很感谢他从来不强行要求留宿家中。我想我至少目前无法接受男人健硕的身体。他看着我上楼,然后亮起家里的灯,他的车才启动,然后离开。
夜色中,我看着他的车,慢慢地远行,渐渐地消逝……回头看见自己的房间里那样用心的布置,眼睛突然潮湿……
我感动了,为这个男人。可是感动不是爱情。
还有Ran,我其实应该感谢她教了我那么多。因此,我要送她一件我今夜挑给她的衣服。我要打电话给她,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有13个未接电话。翻开一看,都是Ran。
回拨,很久才有人接。
是Ran。她说:睡了么?
我说:没有。买了裙子,在试。
她说:我也想试。
我沉默。她说:来开门。
电话还在手里,打开门,她已经在眼前。
昏暗的楼道,她疲惫的笑,我看着突然心疼。
领她坐到阳台上,给她泡一杯茶。她只是沉默,然后看着我做好一切。她点上一支烟,慢慢地吸,在烟雾的吞吐间思索。
这几天,我失眠了……她说。
我拔了她的烟,说:那还抽烟?
那你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会失眠?你害怕我给你的理由和你有关系?她问。
我看了她一眼,说:你看穿了我的一切,我说与不说有什么不同么?
失眠与你无关。认识你以前,我就常常失眠。你住进我家的那一个月,是我睡眠最好的一个月。现在,很怀念……
我浅浅地笑,双手磨搓我的裙子,然后抬头说:看见我的房间了么?是特地为我布置的。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为我这样默默地做过,一个是梁卿卿,一个是。我想不会再有第三个人了。
是的。Ran,无论你爱与不爱我,我都要很清楚地告诉你,我们不可能了。因为你是那么了解我的缺点——被动,你想主动地靠近么?对不起,Ran,对不起,我只爱梁卿卿。
她一直看着我,看着我,然后抿抿嘴,说:我可以喝些酒么?
对不起,我自那次病后,就丢了所有的酒。戒烟,戒酒,戒去女人!我坚定地说,第一次那么明确地拒绝一个人。
OK。我这就去酒吧。她起身,径直走。是威胁我么?我该怎么做?即使作为朋友,我也不希望她出任何的事。可是,我的手却没有伸出去拉住她。
她走到门口又折回,走到我面前,把一个信封塞到我手里,说:我想你以后再也不会把钱塞进我的垫子下面了,是吗?
她吸了吸自己的鼻子,说:是我不好。说好不谈情。对不起,再见。
这一次,她没有回头。我听见她的脚步声,那么匆匆地逃离。我听见她汽车的声音,渐渐地远去,消逝在夜色之中……
我只能对着眼前的黑,说:对不起,Ran。今天失眠的,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对不起,Ran,是你教会我决绝,我却拿她来对付你。对不起!
参加家的晚宴前,我被带到了他朋友的一个影楼里,特地请了造型师帮助设计一切行头。
说:我们家人喜欢书香门第出生的女孩,你正好有书香气质。外形上还要装扮下。
足足从下午三点弄到六点,站到镜子面前看自己。
造型师介绍:白色主体的晚礼服和黑色天鹅绒质地拎包搭配,黑白的经典对比突出高贵简约情调,也更彰显您清秀典雅的气质。
满意地点头。
到他家,尚未进门。他母亲已经站在门口,是迎接我还是审核我?我看见她的眼神,充满了挑衅。她朝她的儿子微微地一闭眼,是不是表示暂且过了第一关?进了门,迎面走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据介绍是他的舅父。他给我出的难题,是跳一支最简单的双人舞。
他高我一头,我正眼前看,可以闻到他粗重的鼻息,满是雪茄的味道,令人不堪忍受。他却还要与我对话。
他说:曾小姐,舞跳得不错。不晓得还会跳其他什么舞?
我忍着他满身的雪茄味,说:还会拉丁。
是热舞哦。他打趣,说:经常跳么?
我知道他的用意,他们恨不得是我能跳天鹅湖,恨不得我还会钢琴、会拉小提琴。可是,我很想告诉他,我会跳贴身舞,我会跳钢管舞。下次,我要去酒吧找份工作。但是,还是忍住,只说:我准备去找份工作,是教小朋友跳拉丁。
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个字。
第三道门打开,看到一个酷似的老头,我想一定是他的父亲。他见我,就温和地笑。
他说:嫁到汪家,总要有许多的付出,可能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和纯粹。你做好准备了么?
汪伯父,我很宿命。我说:我遇到了他,就这样简单。
他还是慈祥地笑,然后问:,是我们家的单传。他被长辈们宠坏了,因此我们所有的人,都希望他可以找一个能照顾好他的女人。
我想这是今天为什么要把我打扮得这样成熟的原因。汪家要找的是一个可以辅佐的女子。而我,显然合不了老头子的要求。
可是老头子却偏偏要说:他总有许多的不足,你愿意嫁给一个所谓的太子爷么?
沉默,我们都在思考。
我说:每个人都不是一个完整的圆,他有缺口,我也有缺口。而我们合在一起,或许可以变成一个人人期盼的圆满。
我看见老头子的眼睛豁然一亮。我用我的美貌说服了他的妈妈,用我的舞姿说服了他的舅父,我用我的睿智征服了他的父亲。
老头子点点头,然后取出一挂项链,说:这是我们家的祖传饰品,共有两块是一对。一块戴在的脖子上,这一块就送给你!
吊坠是祖母绿的宝石,很漂亮,也很昂贵!我接受,这是他们家对我的肯定。这是我接受另一种爱情的开始。我想我需要这样彻底的改变。
步入晚宴的礼堂,我看到了那么多的达官贵人、商贾名流,当然还有梁豁义和黄小书。牵着我的手,穿过人群,一一介绍给他的长辈们。
我实在是不会讨人欢喜,只是沉默地站在的背后,像一个小女人,受到他的庇护。
的妈妈,在我耳边轻轻地地说:你要小心哦。这里有许多的女人,都希望成为的太太。
这是个有趣的妇人。我只是淡淡地笑。我想在姿态上,我已经赢了那些女人。至少,我没有那么处心积虑地想要争夺。,对我来说,是那么可有可无的人。可是,骨子里再这样认为,我还是要对他的妈妈说:谢谢提醒。
于是,老太太要带我走。牵着我的手,始终不肯放开。他妈妈说:儿子,我只是带她去认识一下我的朋友。可以吗?
沉默了一下,然后笑说:那要好好地照顾她!
妈妈带着我走向那些太太们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女人已经迎上来。她挽住老太太的手,叫:妈——又要喝媳妇茶了。
老太太介绍给我认识眼前这个穿着高贵的女子,说:这是的第三任太太雅文,你可以叫她三姐。
三姐?我错愕地望着她们俩。真的是晕倒,难道我是四姨太?
雅文连忙解释:我们已经离婚了。现在只是有生意上的往来。
他妈妈更是离谱地介绍:雅文很能干,帮了不少的忙。你可以和她聊聊,好好地了解,有助于你们日后的相处。
我有一刻的晕旋,但是很快就调整好自己,听她们谈论那样饶有兴致地谈论,我悄悄地撤退,退到洗手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地张开笑容。笑起来,笑起来,那么美丽的脸,可是依然僵硬的线条。脖子上,那块贵重的祖母绿宝石,是不是已经将我套进了汪家?我是不是要和这样一个男人,一辈子就这样生活下去?
我掏出手机,却不知道该打给谁。真是可悲!
怎么?想打电话给情人么?偌大的洗手间,黄小书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吓了我一跳。我抬头,看见镜子里的她站在我的身后,是一张美丽的扭曲的脸。
我沉默,把手机放进了包里,要走。
她拉住我的手肘,然后是讽刺地笑,说:心里愧疚啊?见了我就想走?
我依然沉默,无话可说。
可是我知道她会不依不饶。果真,她恼怒地看着我,猩红的嘴唇,不停地蠕动,我听见她说:我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得到。我不幸福,也不会让别人幸福。三个人的爱情,那就三个人一起疼痛到底。
我看着近乎疯狂的她,终于说:你觉得你对我的,还是爱情么?我于你,不过是你童年的那个蕾丝的洋娃娃,你拥有了就不想失去。可是,你不要忘了她本来就不属于你。
我说得够决绝了。是的!对她的爱进行全盘的否定,她才会清醒。我不要她在她的梦里不可自拔。我们都还要继续生活。
可是,我没有想到她会走上来,扳过我的身子,然后就是狠狠地一巴掌。我傻傻地看着她,看着她愤怒地绝望地看着我,紧紧地咬住她的嘴唇,把她的眼泪吞进自己的嘴里。我是不是说得太过分?可是,这样很好。她会彻底地忘了我的。会的!
曾若初,你要为你所说的一切付出代价。她恶狠狠地从嘴里迸出这几字,然后“噔噔噔”地离开。我摸自己的脸,暗暗地说:对不起。
走出洗手间,我看见了,然后冲他淡淡地一笑,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走廊上,看前面那一片雍容的高贵,我想我会渐渐地渐渐地溶入其中。从后面跟上来,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胳膊上,然后说:有我在!
我浅浅地笑,然后说:我会是你的第四个太太么?这个四姨太,可以做多久?
若初,你会是最后一个。
他说这样的话,可是谁会相信男人这样的甜言蜜语。我是曾若初,我不相信男人。
总卷 第二十四章 我是一根木柴,为她燃成灰烬。
回到自己的家,已经12点,我嘱咐回去。他也识趣地小坐了一会,然后抽身离开。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忘不了对我说:你会是最后一个!相信我!
我只是笑,然后把他推出门,推向漆黑的楼道。
这些熟悉的话语,仿佛就是一个人所说的那样。
15年前,我从噩梦中惊醒,却看见眼前更为惨烈的噩梦。我的爸爸和另一个女人,在车子里热切地拥吻。我听见我的父亲,不停地对她说:你是我最爱的女人!真的!是真的!
我推开车门,抱着我的洋娃娃,疯狂地跑,跑向那些街角,躲起来,躲起来。我讨厌那个男人,这样张狂地去爱另一个不是妈妈的女人。我跑进了小弄堂,然后躲进了别人家的院子。我听见我的爸爸在弄堂里大声地叫喊“若初!若初!若初……”。
我听见他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沉重的哭腔。可是我不想听。当父亲的声音渐渐地远去,我开始拼命地哭!我无家可归了,爸爸会不要妈妈的。
你怎么了?我听见一个孩子的声音。我抹去眼泪,然后告诉她:没什么!
她走过来,捧着我的手,然后说: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吃烧饼?
她递给我她的烧饼。我夺过烧饼,假装狼吞虎咽地吃。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爸爸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我宁可让她以为我只是饿哭了。
她狡黠地看了一眼,然后说:那——我帮你捧你的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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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黄小书。那一天,就是11月12日,我永远都不想记得的日子。
15年来,我从来没有叫过他爸爸。
对于男人,我想我早已彻底地失望。对爸爸是,对也是。因此,我不会相信他们的誓言。
开一瓶新买的酒,今天会继续失眠么?我需要用酒来安慰自己。
酒会令人流泪,像洋葱一样,每一口都将自己陷入迷失之中,闭上眼沉沉地睡。既然天下男子都不可靠,那么嫁谁不是一样?
望穿一切的真实与不真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好象我整个灵魂都站在我的身体外面,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就在刚才,在漆黑的楼道里,对着我说:若初,你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我只是笑,我知道我的笑也是不带任何温度。热情已经全部用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哪来多余的情?
我是一根木柴,为她燃成灰烬。
我还是笑,然后“嘭”地关上了门。关门的刹那,连笑都收起。
此刻,在阳台上静静地睡了一夜,相信自己明天一觉醒来,依然可以看见天边的朝霞,曾经那么美丽过我们的清晨与朝露。只是这些东西,都会与我无关。
幽蓝的天空,像一块幕布,垂至整个夜空。楼下,有点点的火星在闪烁,渐渐地越燃越旺,燃成了一堆堆的篝火,在高楼之下,慢慢地可以看见字的模样,是——若初,嫁给我!
是的花样。可是这样的花样,让我动容。我们活在世界上,不过是找一个可以照顾我们一生的人。除了,我不知道谁还可以接受我爱女人的这个事实。除了,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在谁面前活得那么坦白。因此,,我愿意嫁给你!
上楼,手里是玫瑰花还有钻戒。他单膝跪下求婚,他说:若初,用我的火温你的灰。
我点头答应。
之后是双方父母的见面,两户人家的家底、权势、地位,衡量之下,算是门当户对。我只是坐在那里,淡淡地笑着,无伤无痕的样子,蒙骗许多的人。
而我们的婚讯,很快传遍了朋友圈。祝福的电话与消息,像雪片一样飞来,我已经说“谢谢”说得嘴都麻木。
那一天,夜11点37分,我正接完若曦的电话,就接到了Ran的电话。
是她懒懒的声音,听了许久,我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可是她连说话都口齿不清。于是,开着新买给我的车去她家。
她家的钥匙,我还放在自己的包里,一直没有机会还给她。正好开进去,客厅里没有开灯。洗手间里,流水的声音响彻空荡的客厅。循声而去,我看见Ran赤身坐在水龙头下,冰凉的水穿过她的头顶流遍全身。第一次见到这样狼狈的她,我上前把她拖回房间,用毛巾替她擦干,给她穿上干净的衣服。
她在迷糊间,望着我说:太热,让我好好地凉快。
我不理她,这样一个疯了的人,说再多的话,都是废话。穿好衣服,拖她上车,然后送去医院。医生说只是“发烧”。于是,把她交给医生管理——打点滴,住院,请护理照顾她。
在我走的时候,她拉住我的手,说: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一会?
这样骄傲的人,把最脆弱的一面袒露在我面前,是不是说明她的灵魂已经彻底向我投降?可是我还是扒开她的手指,我说过我只是灰烬,不可能对任何人有温度。我还是说:对不起,我要筹备我的婚礼。
对不起,Ran,我不想再去爱任何人,也不想再去利用任何人对我的爱,来为自己疗伤。因为我怕辜负你。
总卷 第二十五章 绝望的旅行
就在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的时候,我依然没有对新娘这个角色有任何的幻想。
,带着一大堆的礼品拿来让我试。我只是随意地翻看几页,然后搁在一边。我喜欢走到阳台上,吹吹凉风。甚至,我不喜欢他跟过来。
他远远地看着我,长长地叹息。我假装没有听见,依然只是呷一小口茶,然后等待他的自动退场。
那天若曦也在。他走到阳台上,对我说:一辈子就做一次新娘,你要慎重才行。
我没有理他,我只是在想他告诉我的事情。梁卿卿代孕了。他看见她的时候,她满脸幸福的笑容。听到这,我还是忍不住想象她大腹便便的样子。一想到这,我就想笑。她的生命中将出现另一个主角。我想她会随着这个小生命地降临而幸福的。
若初!若初!若初!
我回头,看见若曦恼怒的样子,可是我的嘴角还挂着对梁卿卿的温暖。对不起,我只是没法把这温情分给别人一点点,哪怕你即将是我的先生。我看着愤然地离开,依然转身。回忆和期盼都是美好的事。在回忆和期盼里,我还可以摸到自己热切的胸膛。,你应该知足。我把我的一生给了你,难道还不许我祝福我曾经那么爱着的人吗?
让他走吧。我说。
你爱他吗?若曦问。
我沉默,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既不想让你们失望,也不想让自己撒谎。
若曦上前,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
不追问,就是理解了。所以,感谢你,若曦。
若曦很深地看我一眼,然后说:妹妹!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我。他伸手握住我的肩,说:哥哥希望你能幸福。女人嫁一个男人,未必要看他有多优秀。他的优秀与你无关,而应看他能给你多少他的优秀。明白吗?当你发现他不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的时候,那么就选择后退。
这是一个男人对我的忠告。一个男人不再对你好的时候,就说明已经不再爱。我们可以不在乎嫁的人是不是自己最爱的,但至少会在意他对自己的是不是真心。
我点点头。若曦说:我要连夜回家去。离家那么多年,应该回家多陪陪爸爸妈妈。
我问:不是情场失意了吧?
他走到阳台上,沉默了许久,说:如果我的付出换不来她的真心,我就狠心离去。我想我会有我的爱情。是吗?
他转头,温情地微笑。那么美好的男子,原来也会被爱情所伤。原来爱情真的与优秀无关。
若曦走的时候,留给我最后一句话:所以,不要让他等得太久,如果你确定他是你一辈子要依靠的男人。
于是,第二天,我主动打电话给,约他一起去看婚纱。
看上去,疲惫但是兴奋。我看见他微笑的眼角,已经折满皱纹。,36岁的男人,是沧桑还是苍老?我伸手,去抚他的眼角。他握住我的手,看着我。我朝他莞尔一笑。
梁卿卿,我想我的确该去爱别人了。
试穿婚纱,看着镜子里这个苍白的女子和身边这个沧桑的男子,我突然问:我会是最后一个吗?
他大笑,说:这么久以来,这是你最可爱的一次。
我也笑,不再追问。是不是一点都不像情侣?若是情侣,必然撒娇再问:到底是还是不是?可是,我没有。而他却像电视里的那些男子,那么深情地握住我的手,说:你会是我最后的女人。
我以为我会感到幸福。可是脑子里还是忍不住闪出这样一个句子:你对多少个女人,说过这样的话?
一切才搞定,就接到电话,是RAN。
匆忙地离开,自己开车去医院。没有,会更方便。虽然我想他早该知道有那么一个女孩子,曾经和我这样纠缠不清。
看见她,在医院的门口,拎着简单的行李。我接她到附近的咖啡馆小坐。
她说:我想我该回英国去了。这里始终不适合我。
我说:也好。你的朋友本来就在那里。
她搅着咖啡,反问:除了对梁卿卿以外,你真的没有对别人动过一分心吗?
感动,算不算?
感动,不是爱情。如果感动也可以算是爱情的话。我们还可以和忠实的狗谈一场情。她说,言语刻薄。
那么,没有。
她笑,一直笑,笑得我不知如何是好。她说:其实,我也从来都没有爱过任何人,除了我的家人。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愿意和我分享这三天的时间吗?
我要结婚了,有很多事情要筹备。我拒绝,因为不知道她究竟想要怎么样。
你不怕自己后悔吗?她一直看着我,然后很久,从嘴巴里吐出五个字:关于郑怡然。
到云南的第一天,天气很好,气候也适宜。可是,很遗憾我不是来观光的。我只是想尽快得了去自己的一个心愿。对于怡然,始终是一个心结。可是关于她,RAN只字不提。她指给我看沿途的风景,我只是敷衍。
最后,我还是忍不住问:她不是去国外读书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她问:那你为什么不先问我和怡然是什么关系?
我沉默。
她说:我是她姐姐。只是没想到你会是她暗许芳心的女孩。我答应过她,要找到你,然后带你回来见她。
真的吗?我诧异,还有羞愧。然后立刻又被兴奋所替代。我问:那她还好吗?结婚了么?生活得幸福吗?
她笑,说:她很幸福。
那就好。我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舒展所有的笑。
你笑起来,真的很温馨,就像怡然日记里写得那样。她看着我说。
我已经听不进去,只想要早点见到怡然,五年没见了。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我和她能不能像她描述的那样。她会带着我,在云南的草地上,抬头看天空的星星,重温大学一年级时的幸福。
可是当夜,我并没有见到怡然。RAN说怡然住在清净的山里,过逍遥的生活。于是,我们当夜住在山脚下的一家旅馆里。据说是RAN的亲戚开的。山里的人打量着我们,不住地朝我微笑。我只好勉强微笑,算是回礼。
那一夜,没有睡。因为不习惯,出外第一个晚上总是难眠。走出来,看见RAN也没有睡。
她看见我,将身边的石凳上一指,示意我坐下,然后递给我一支MORE。
我喜欢MORE。身型颀长,深棕色经典,味道浓而不烈。她为我点燃。
就像你一样。我淡淡地笑,说:山里的风真是不错,还能看见满天的星星。怡然曾经邀请我来这里,说要带我看这星星。这一次,总算可以如愿。
RAN抬头,狠狠地吸一口烟,说:我想这大概也是怡然的夙愿。
我沉默吸烟缅怀那一段大学最初的时光。期盼与她的重逢,我可以握她温暖的手。这个诗一般迷离的女子。
果真,她问:若你当初知她是爱你。你会怎么做?
这样棘手的问题,叫我怎么说。我只能如实地告诉她:RAN,在我的心里,梁卿卿从来没有离开过。
RAN猛吸一口烟,然后说:很庆幸,怡然不像黄小书那样傻!
我低下头,不作声。
RAN叹了口气说:谁动了真情,谁出局。所以,我从来不会对一个人动情。
真爱一个人很好,享受对爱的憧憬。我说。说的不过是对梁卿卿的感觉。
烟灭,RAN起身,说:该睡了。明天起早,我们去爬山。
她径直回她的房。
而我回我的。
我们不可以再有身体上的纠结。
第二日清晨,天微亮。我们就早早地爬起来。我弄好一切出来,RAN已经站在旅馆门口的那片空地上等我。
她拉过我,向山上走去。路旁山里的小花,挂满晶莹的露珠,我们穿过嫩草向上爬去。露珠打湿我们的鞋子。
RAN异常兴奋。她明媚地微笑,然后说:妹妹还小的时候,我常常带她来这里。你看那株树了吗?!我和妹妹在那株树上刻了字。
刻了什么?我问。
她笑而不答,顾自朝树走去。我要跟去。她回头白我一眼,俨然一个姐姐的样子。我只有笑。趁她前去的时候,我回头到路边采许多的野花。那带着露珠的花,新鲜得仿佛那水就是从花里掐出来的。我把花放在身后,那么悠然地看着像孩子一样纯真的RAN。
我相信这一刻,她一定回到数年前和怡然在一起的日子,无忧地快乐着。
她走到我跟前,面带潮红,微微地喘息,发丝上还有黏附的小小的绿叶。我并不告诉她。这是自然的馈赠!我只是拿出身后的鲜花,像一个情人一样献给她。
RAN,送给你,最清新最娇嫩的花。我真正地望着她。
她诧异地望着我,许久她伸手握住,然后牵着我的手,一直一直向前方走去……
跟在她身后,被她越拽越紧。她疾步而走,她说要尽快带我去见怡然,她不想她等太久。于是,我紧跟其后。
只是——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看到的怡然,会这样安静地永远地躺在这个山坡上。坟墓旁青草丛生,鲜花摇曳,我想她可以整夜地看满天的繁星,还有成群的萤火虫一样可以围绕着她,极尽所有地讨她欢欣。因为,因为她曾是那么美好的女孩。那些夜,我们手握手,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的星星;那些寒夜,我们走在校园的小道上,在昏暗的路灯下,彼此静静地笑,呵出的白气,是不是也足以温暖彼此;那些夜,我们同抽一支more,然后她把烟踩在脚底,告诉我:不许抽烟,不许爱她;那些夜,我们躺在宿舍的被窝里;那些夜,我们面对面坐在图书馆里;那些夜,我们为彼此等待……
山坡的风吹来,吹得我的脸冰凉冰凉。我想上前,可以抬不了步子。这是我第一次遭遇死别。
死亡,让人绝望!我无力招架!
那一种悲痛哽咽在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我只是看着怡然,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RAN拖我到坟前,从包里取出几支清香,点好了给我。我依她所做。
RAN说:妹妹,我答应过你,一定要带她来看你。姐姐做到了。
我却说不一个字来,只是跪在怡然面前。那些过往,就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上演。
RAN说:怡然,一辈子爱的就是你一个人。可是她是个太骄傲的孩子。她不愿意承认她爱上一个女孩,更不愿意承认你不爱她。所以,她选择逃避。出国的手续还在办理的时候,她以为你会来云南找她,可是你连电话都没有。
是的。我以为我不给她电话,就是对她最好的决绝。她可以重新开始她的爱情。可是,此刻说不如不说。我保持缄默。任由RAN的质问。我无权辩解。
你竟是这样一个绝情的人。虽然她嘴巴上说无所谓。可是她的日子里,还是期盼,虽然她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可是曾若初,若梁卿卿也这样对你,你会怎样?
我曾经告诉怡然:为了让情更长久,我会选择沉默。而怡然说:这未免会遗憾。可是,怡然,我愿用一辈子的遗憾,换默默地停留。所以,我不会告诉梁卿卿。只是我知道我错了,我差一点错过了知道她爱着我的机会。无论谁遇上自己的爱情,是不是都会方寸大乱?所以,不要这样问我。我依然沉默。
她等来的不是你曾若初,而是那个叫唐文哲的。他说他退学了,只是要和怡然一起去英国。他来,只是要告诉怡然他有多爱她。可是怡然拒绝。她是那么倔强的孩子。他于是在水里放了药,毒死了自己也害死了怡然……那一天,下很大很大的雨,就在这山坡上,我找到他们,发黑的脸、唇、手指……手指里掐满泥土,她一定很痛苦!我知道她不想死!我知道她不想死!我知道!RAN很激动。她的激动让我害怕。
谁该对怡然负责?是我么?如果不爱一个人是错的话,那么我应该负起这个责任。这样想,是不是太不负责任?我心里很难受,可是——我不可以让自己背负这样沉重的枷锁。怡然,我只能说:为什么你偏偏遇上了这样两个痴情的人,一个爱着别人,一个爱着你?这是你的厄运!记得下辈子要做一个幸福的人!
从头至尾,我都没有说一句话。
RAN冷冷地看着我,说:你去采些野花来,算是对她的祭奠。
是的,我竟然没有带任何礼物给怡然。我起身,脚已经完全麻木,我死劲登脚,然后沿着蜿蜒的路,去采那些美丽的野花。我要采到我手都拿不住为止,这是我唯一可以为怡然做的。尽管一切都是徒劳,尽管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可是我不知道除了做这些,我还能拿什么来安慰自己,让自己的心过得舒坦一些。因为走得急,荆棘割裂我的手腕,一粒粒的血珠渗出……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采了自己抱也抱不过来的花,我走回来找RAN。可是,居然找不到她。
RAN?RAN?RAN……漫山遍野是她的声音,我不想她出什么事。RAN?RAN?
我想拿电话,才发现手机和包都不见了。RAN?一种不祥的感觉,突然从脊椎骨窜到了我脑门,冷不禁一个颤抖。回头看见怡然的墓,依然那么安静地伫立在那。只有微风摆动这些花与草,心里不免平静许多。
RAN会回来的。是不是?我终于开口问怡然,把花放在她的墓前,把墓前的杂草拔掉,小石子都挪掉。
怡然,RAN只是想要给你和我一个独处的机会,是不是?她是个好姐姐。你看,这些花,是不是很漂亮。你一定喜欢,我其实应该给你准备一份礼物。可是,走的时候太匆忙,什么都没有准备。RAN还说我会是最好的礼物。我就真的这样以为。是不是还是像过去一样傻?我可以坐下里,靠着你一下吗?就像那时候一样?我可以抽一支MORE。这是我最爱的烟,也是你姐姐最爱的。那时候,你也有抽。对不起,是我让你尝到烟的苦。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其实……我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你姐姐曾说:你这样的女孩若真的爱上一个人,会万劫不复!那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意思,现在明白了……怡然,好象说什么都是多余了。如果真的有下辈子的话,那么让我爱上不爱我的你。怡然,好不好?
我相信怡然会答应。
山坡的风很大,吹乱我的发,吹乱那些杂草。就这样靠着怡然的坟墓,多年的心结终于变成遗憾,永远地纠结在心里,永远都消除不去。怡然,我是真的一辈子,都对你不起!
而RAN真的一去不再回。黄昏将近的时候,我站起来,看山下的路,没有人。怡然,是不是我应该还你一个心愿——和你一起看云南天空的星星?
当天渐渐地暗下来的时候,我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身处环境的危险。这样的荒郊野岭,即使没有困兽,也可能会有不知名的怪叫让人一下子毛骨悚然。如果说之前是因为怡然而使我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危险,那么现在每一阵寒风,都使我胆战心惊。四周可怕的寂静,我竖起耳朵,警觉地查探四周的情况,“嗖嗖嗖”风穿过草的缝隙,像从耳朵直抵人心的恐吓。我蹲下来,睁大眼睛环顾四周,星光下看见无数的阴影在摇曳,那些飞起的萤火虫已经不再那么可爱,好象小小的幽灵在这个荒芜的世界尽情地飘忽。
鬼怪妖魔,在暗夜里横行。
他们最喜欢侵入内心虚弱的人,将人的七魂六魄,譬如此刻的我。我很害怕,那种从心底抽出的阴冷,让我毛骨悚然。多少,我愧对怡然。多少,我都心虚。是的,怡然,我对你不起。
总卷 第二十六章 有些劫难,我们无能为力
不知过了多久,山下终于闪起了灯光。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我大叫。
然后,下面有了回应:是曾小姐么?
我开始在黑暗中拼命地挥手,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我。但是我希望他的灯光能照到我。
他,大喊:我看见你了,你等我!
终于,他到。是个憨实的山里小伙,声音洪亮。
他说:我领你下山。
我说:好。
我向怡然的坟墓深深地鞠躬。怡然,我也没有和最爱的那个人在一起,这样算不算也是对我最好的惩罚?
和他下山,到他的家——我和RAN住的旅社,才发现坐满了他的家人。他们打量我,露出微妙的笑。
那个刚才接我下山的小伙子叫唐小山。唐小山有些腼腆地蹲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然后等着他的父亲开口说话。而我本想回房。至于RAN,我从唐小山那里了解到她已经在下午一个人离开了。我不怪她今天的所为。而是只想赶快回房休息,然后尽快地回。
不料,那个老爷子点上一支烟,然后对我说:小山,你和她说了么?
唐小山摇摇头,然后把头低下。
我问:是什么事?
老爷子暗骂: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你大哥孩子都上小学了,难怪你连媳妇也娶不上±弦佑趾诤踝帕常担褐P〗悖米吡宋颐翘萍?万元钱……
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吗?我愿意替她偿还的!我立刻说。
他们一家子,有几个讥讽地笑了。只有唐小山,把头低下去,低下去,低到我们都看不见他的脸。
老爷子说:是把你卖给我们小山做媳妇了!接着他又嘟囔了一句:怎么有那么蠢的女人!
我有片刻的晕旋。她把我卖了,2万块!卖给人家做媳妇!就是眼前的唐小山,难怪他们会笑。我竟然还说我愿意替她还钱。有比我更愚蠢的女人么?
小山,把她领你房里去。好好地看着。老爷子说,择日就给你们把事给办了!
爸……唐小山极其不情愿地,近乎央求地望着老爷子。
我努力地平静,然后说:你们知道吗?这是违法的。
什么违法不违法?我们这多少人家都是这样的。你要知道你可是我们全村花钱最多的了,你还觉得亏?看似唐小山的嫂子模样的人说。我想买进她的时候,肯定没这个数。于是,她妒忌得慌。
两万块,是吗?等我回到,我愿意出5万块,赔偿你们所有的损失!
真的,假的?唐小山嫂子伸出巴掌,瞠目问。
老爷子,阴着脸,呵斥:小山,带她进去!
唐小山领我进他的房,我不怕他。因为他是个憨实的男人。刚才在山上,他没有丝毫的无礼。我想他现在也不会。进了他的房,我看见自己的行李全在里面。只是我的手机,我的银行卡,以及我的身份证统统不见了。如果要回去,只有依靠唐小山。
我跟你做个交易,好吗?我说。
什么是交易?他问。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便说:你最想要什么?
他红着脸说:媳妇。
我已经结婚了,知道吗?我是被人骗到这来的,如果有人追究起来,你们全家都犯法了,知道吗?
咱们这,都这样。他嚅喏说,你是不是不愿意?
是。我已经有丈夫了,明白吗?你要的只是媳妇,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钱去娶媳妇,但是不是我。
真的给5万么?他又问了一遍。
我说:是。但是,我身上没有钱,我得找打电话给我的家人,让他们把钱带来。当然,你放心。我会保证不惊动警察……
我话未说完,外面就响起了老爷子的说话声:“小山,你给我多长个心眼!”然后,我听见外面的门,被“哐当”锁上了,好象把我的希望锁上一样。望着狭窄的房间,我不知道我今后的生活,是不是真的要被锁在这里。我看见唐小山,健硕的身体渐渐向我逼近。我有片刻的窒息。他终究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他,大概不会像想象中那么木纳!他越走越近。然后只是拿起一床被子,铺在地上,说:我睡地上。
我舒了一口气。
把灯关上,我看见窗外明明月光如水,可是阴冷入骨。怡然啊怡然,究竟我是你生命的劫难,还是我是你生命的劫难?
那一个夜,我没法睡着。而地上的唐小山,也是辗转难眠。天蒙蒙亮,他就起床,把被子放到床上,然后拍开房门。他出去后,门又被锁上了。我完了,我会被困在这个山沟里,到哪天哪月?要消除他们对我的戒备,又要到什么时候?
一个星期过去,我的处境还是和原来一样。小山说他爸已经给我们挑了成亲的日子。我愤怒了,就告诉他爸:别妄想了,我会在婚礼上让你们丢尽脸面的!
老爷子发狠,说:你敢!买得下你,还怕你撒野?!
有一次,我拿了把刀子,割在自己的手腕上。可是,我真的不想就这样死掉。我还有我的父母,还有,最重要的是还有梁卿卿,如果我就这样不明所以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让活着的人情何以堪?所以,我不可以死。我一定要活着回去,无论要等多久,以及要付出多少代价!
某天中午,唐小山的嫂子来给我送饭。她进屋,把饭菜放下,没好气地说:小山到城里给你买结婚用的东西去了。老爷子,可是给了他不少的钱。想当年……
我看了她一眼,说:你羡慕啊?买回来的东西,只要是我用的,我都给你。
她眼放异彩,说:那些首饰,也给我吗?我早上听见要给你买戒指,买项链……
我苦笑,伸手给她看我中指上的银指环,说:这个就够了,这是我最爱的人给我的。我只要这一个。我顿了顿,说:你懂什么叫最爱么?
她羞涩地一笑,说:什么爱不爱的。都不是过日子么?小山,是靠得住的男人!你就安下心来吧。
过日子?我笑,说,我过日子的地方,应该在。
,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她颇感兴趣,坐到我床边问。
我从行李箱里取出杂志,给她。她拿了去,捧在手心里,然后笑说:那我先拿去看。她走出房门,又把门锁上。然而婚期,越来越近。我到底该怎么办?
第二天,她又来给我送饭菜。我便说:,给你的感觉怎么样?
她说:书上说得像个天堂似的。可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来我们这旅游?
我说:活腻了!想换了生活方式!你没觉得这样一辈子过下去很腻么?
她突然抬眼看了我一下,我一见她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她说:过日子么,还想这么多干吗?电视剧里的都是假的。我们在田里割稻的时候,谁还真会给我们放希望的田野啊。
我“扑哧”一笑,说:喏,拿这个听听。
我把mp3递给她,塞在她耳朵上,说:她会给你放。而且在餐厅吃饭,在咖啡厅喝咖啡,的确是有人给我们演奏的。
她一听上,就舍不得拿下来。我说:拿去吧。不过,我有个小小要求。
我话未说完。她竟然把mp3拿下来,放到我手里。
我立刻闭嘴,然后说:你把小山他爸叫过来,好吗?我有事,跟他说。
老爷子到,我说:我想明天和小山一起去趟城里。总是要给我添置一件新娘袍子吧。如果您不放心,就叫嫂子和大山陪着我们去。
老爷子,觉得也在理,就答应了,当然也是要大山和大山老婆陪着。
来到所谓的城里,女人总是喜欢东看西看,哪有什么心思在我身上。她还要揪着她的老公,到处闲逛。可是,大山的确比小山精明许多。我有几次想找个公用电话打电话,只可惜都没有机会。
于是,我只有找小山嫂子,轻声问:你想要5万块吗?
她看着我,愣了半晌,点点头。
我说:你有存折吗?我们可以马上试一下。
怎么试?她问。
你把银行帐号报给我,我叫打电话叫人立刻给你们汇。
真的,假的?
对你们没有损失。你不放心,可以叫唐小山拽着我的胳膊,我又不可能会逃跑。我说。
钱,总是令人无法抗拒。况且对他们来说是一笔巨款!他们愿意冒险一试。于是,我终于有机会拨电话。可是,拨给谁,么?太不可靠。对他,我实在没有太大的信心。妈妈?她,不行。她手忙脚乱,办不好这事。卿卿,更加不可以,她代孕了啊。只有若曦!对,就是若曦。
电话的彩铃,响得太久。真的好怕若曦没有听到他的电话。幸好,他接起来。
哥……一声叫出来,好想哭。
你在哪?我们全家都急疯了!他问。
快给我汇5万块钱。什么都别说了,先汇钱!我把银行帐号和户头名字,统统报给他。
他问:你在哪?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云南的哪里,只能说:我不知道。你查看电话区号啊!
唐大山在一边催促赶快,我就最后说:赶快去汇!
钱,在下午三点汇到。唐大山和他媳妇,在看到存折里打出来多了50000块钱的那个喜悦劲。我无法描绘。唐大山把存折放到胸口的衣服袋里,按了又按!
他媳妇说:不是做梦吧?
只有唐小山问:那么,哥……拿她怎么办?
我以为他们会放走了我。没有想到唐大山说:弟弟,你发财了。明天叫你大舅子汇给十万八万的,那还不是闲话一句!再说了,如果把她放了,我们怎么向老头子交代?
就是!他媳妇也搭腔,说:今天这事,我们谁也别说出去。好妹子,这样我们下次还可以出来溜达啊。
天哪。我实在是忘了人性的贪婪,是无法预测的!我只有看着他们俩,哑口无言。而唐小山,倒是愧疚地望了我一眼,说:对不住了。
也因为这事,唐小山对我更加远离,甚至看都不看一眼。
这样过了两天,第三天下午正当他们全家都在为婚事而忙碌时,警察、若曦以及爸爸来到了唐家的“唐府旅馆”。他们打开这屋子的钥匙。我有些恍惚,看见那么多人进来,然后把我带出去。
唐家的老爷子,还是站在旅馆门前,“叭嗒叭嗒”地抽着他的烟,一声不吭。警察要把他们家的人一并带走。唐小山跟出来,对我说:你放了我爸吧,他一把年纪了。这事儿,跟他没关系啊,都是我自己急着要娶媳妇。他说着看着我爸爸,说:大叔,您做爸的,能理解当爸的心情吗?
我真的没有料想到唐小山会一改往日的腼腆,说这样动情的话。我对他说:放心,警察只是例行公事,要照例询问。没事的。你们都会没事的。
我没有把RAN供出来,因为她是怡然的姐姐。我也没有要去追究唐家的责任。他们,其实在那个地方,和所有的村民一样淳朴。既然没有什么大事,我不想追究任何。
我只想忘记这段不痛快的记忆。我对我的爸爸说。
我的爸爸点头,去和警察处理这些事。若曦告诉我警察通过查询银行户主唐小山,从银行里调出户主的资料,才查到“唐府旅馆”的,但是找了两天才找到。因为这地方实在太偏僻。
临走前,唐小山带我再去看看怡然,我在怡然的坟墓前,放了整整10瓶荧光小星星。那是怡然喜欢的萤火虫的光亮。
“人,有的时候不就像小小的萤火虫吗?她们最美的部分,往往就在身后,可是她是怎么样都欣赏不到。”怡然那时候曾经这样说。
是的,我就是那样的萤火虫。在我的身后,曾经有黄小书,有郑怡然这样美好的女子和爱情,可是我总是欣赏不到,却总是追逐别人身后的美丽。
怡然,就当这是对我的惩罚,让我把你永远都放在心里,好象这些荧火为我照亮今后的路。再见了,怡然。
就在我要离开云南的时候,唐大山的老婆递给我一个漂亮的袋子。我以为是她送给我。她却说:是那个郑小姐那天叫我给你的。我只是恋着这个袋子漂亮,所以……
我没有说任何接过袋子,和若曦还有爸爸离开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
总卷 第二十七章 爱情,是不可理喻的固执
等我回到家,和妈妈已在家等我们。
,看上去消瘦许多。
爸爸居然没有理他,便独自回书房。我知道的爸爸妈妈单方面提出了婚礼的取消,爸爸一定觉得特别没有面子。
妈妈则老泪纵横,说: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妈,没事了,都过去了!若曦说。
妈妈擦掉眼泪,说:那是!那是!今天晚上,我们家要好好地吃个团圆饭,明天我要和妹去庙里烧柱香。
,说:这几天,苦了你了。以后,不要再一个人乱跑了,好吗?
我点头,除了乖顺。在这个男人面前,我还能怎么样呢?我只是觉得好累,需要休息。我漠然地回房去。
打开我的房间,坐到写字台前,看到玻璃台板下,还压着那张撕碎了的泛黄的纸张。与其说那是我回给某个倾慕若曦的女子的回信,不如说是我写给卿卿的第一封情书。那最初的时光,离现在真的好远,恍若隔世。而此刻,如果我爱的那个人能坐在我的身边,让我静静地靠一靠,那该多好。
“嘟嘟”门响,是若曦。
他说:必须告诉你三件事,是在这十几天里发生的。第一,RAN把你和卿卿的事,告诉了的父母。他们已经要求和你解除婚约。第二,RAN还把你和小书的事,告诉了卿卿的父亲。他们已经离婚。第三,卿卿不慎摔倒,导致流产。
她在哪?英国,还是?我问,然后要打电话给她。可是,拿起电话,还是没有拨下电话,叫我怎么开口问她?我觉得我是一个罪人。我连累了怡然失去了大好青春年华,害得黄小书失去了她的幸福,最重要的是害得卿卿才开始的幸福就遭遇重创!
若曦说:她的确需要你的安慰。但是,这对她来说未尝不是解脱。若初,这一切,对你来说也绝非坏事。
可是,哥哥,你不觉得代价太大吗?
有些事,责任不在你一个人。他走过来,把手按在我的肩膀,说,是时候,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了。
他悠长地叹息,然后一直一直望着远方。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忧郁而感伤。他说:下楼去,楼下那个男人的事,还等着你去解决。
听他的话,我把叫到外面。和他一起走在那条熟悉的道路上,想起我和梁卿卿曾经的美好。我说:,说说我们的事情吧。
,紧紧地拽住我的手,他甚至想要把我拥在怀里。可是,我还是抽出了我的手。我说:,是时候结束了,我做不了你的四太太。
我自己的事情,会自己处理。他说。
我笑,说:,与其注定哪一天终要结束,为什么还要开始呢?
因为我爱你,从来没有更改过。不管你的过去怎么样,也不管别人怎么说。他捏住我的肩,郑重其事地说。
我笑着摇头,说:别再傻了。你该知道我的一颗心,都给了谁的。
他看着我,说:你醒醒吧。你看看你们几个女人,哪一个有好下场?
我已经无力做任何行为上的反抗,只能漠然地看他,然后说:是的。既然她们都不幸福,我又怎么能一个人苟活?然后,又来陷害你呢?,求求你,放了我,也放过你自己!
他低头,深深地吸一口气,说:你这个女人,为什么那么固执?
,固执的何尝是我一个人?你也很固执,你以为娶到我然后给我一切物质上的优厚,我就可以幸福。可是,你不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梁卿卿也很固执。她以为两个女人,各为人妇,这就是保全彼此,保全家人,这就是大家要的圆满。可惜,这样的圆满真的太短暂。
可是,我只是告诉他: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就是我和梁卿卿走了多年的道路。因为成为过去,所以无论如何也无法更改。记忆,比任何东西,都来得顽固!
他沉默,然后问:是不是,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我说:是!
说完,我把祖母绿宝石挂件,塞到他手里。
他看了我半晌,然后说:你,真的够狠!
他愤然离去。我想他是再也再也不会来找我的。大概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这样没有自尊。但是,我还是一直一直地走,走到路的尽头,就看到了卿卿家曾经的房子。那里,有我们曾经美丽的纯洁的梦。卿卿,对不起,我又一次违背了我的承诺,我无法和一个男人结婚,然后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
我望着她的房间,久久的,仿佛回到过去。
“若初!”
我回头看见爸爸正朝我走过来。这是15年来,我们第一次走在这条小道上。他,看上去,真的老了很多,双目浑浊,头发有些凌乱。我已经不忍心再对他继续冷漠下去。
我说:爸,怎么不休息下?
他说:走了,不觉得可惜吗?刚才我听你妈说他为了你的事,已经和他的父母大闹了一通!
有些许动容,但是还是说:他在为他所要的争取,而我也要为自己想要的争取。
爸爸说:那么,当初我也在为自己的幸福争取时,你却要用15年的疏离来惩罚我?
你真的很爱她吗?我问。
爸爸惨淡一笑,说: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女人。
她,是爸爸大学时的恋人。因为一场误会,爸爸毕业就娶了妈妈为妻,而她也是匆忙下嫁。以为从此不再相见,却在某次会议里重遇。误会解除,旧情重燃。本来相安无事。可惜,因为会议后的宴席上,大家都喝得醉意廖廖。两个人竟然在酒店里荒唐了一夜,从此不能罢休。而她的先生,是个建筑师,后来在检测施工质量时,因不小心竟然从12楼跌下来,血肉模糊。而她,就靠着抚恤金,养大孩子。当然,后来还有爸爸的接济。直到15年前的11月12日,她要结束这样的纠缠。她说害怕妈妈知道后会承受不起。她也于心难安。可是,爸爸不肯放手。恰是这一幕,被我瞧见。
听得出来,爸爸你真的很维护她!我替我的妈妈抱不平,说,难道你对妈妈从来就没有愧疚吗?
爸爸抬头,说:没有。你小的时候,我不愿意告诉你。现在你长大了,你该知道。当年,正是你妈妈拆散了我们。你妈妈约我出去,在我的酒里下了药……然后怀上了若曦……
我不敢相信妈妈的手段。我甚至恨我的爸爸在我面前这样中伤我的妈妈。于是,我口不择言说:那个女人要和你在一起,难保不是图我们家的钱!
爸爸苦笑,说:记得那个洋娃娃吗?那个娃娃里面,藏着3万现金。那是我买给……她女儿的……里面就藏着3万块钱,可是她还是给你了。只是,被你不小心丢了。她后来离开这里后的第3年,还寄还给我3万块钱。这笔钱,我一直放着,没动过……
后面的,我已经听不进去。关于那个蕾丝娃娃,还有3万现金,我想起来。黄小书说她有一天早上睡醒发现满屋子的娃娃,可是那蕾丝娃娃却被撕开了,扔在垃圾桶边。是的,一个卖烧饼的人家,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给她买那么多的娃娃呢?除非得了一笔横财!况且又怎么舍得撕了那个女儿视若珍宝的蕾丝娃娃?
若初?若初?爸爸叫我,说,其实,我已经老了。也相信很多事情命中注定。但是,要珍惜仅剩的希望,努力去争取。而我老了,连争取的念头,都没有了。
爸爸?我诧异地望他,问:您是说您接受我爱着女人的事实?
这辈子,除了你们生活得好,我还图什么?爸爸按了按我的肩,说。
爸……我紧紧地挽住爸爸的胳膊。
我感谢爸爸的理解,可是我真的不明白是什么一下子改变了他那么多。他,曾经那么苛刻,而现在竟然这样宽容。
若曦说:你出事,那几天,爸爸把一切事情都推了,托警局的人查这些事。整天整夜地守着电话。因为妈妈要休息,爸爸只有在书房等电话,一坐就是一个晚上。那几天,真的一下子就老了许多。其实,爸爸很疼你,知道吗?
恩。我点头。我一直知道,15年前,他因为我的走失而叫唤我的哭腔,其实常常响在耳边。只是,小的时候我无法接受他有另一个女人的事实而已。
所以,一定要使自己幸福。那样,爸爸才会高兴。若曦说。
怎样才能使自己幸福?难道要我去拆散了卿卿的家庭吗?如果那真的是她要的生活,我怎么可以自私地做那样做?可是,至少我要明确地告诉她我的态度。
于是,我打她的手机,已经关机,并且好象是永久性地关机。我找不到她了。
我到,到她家。可惜,梁豁义对我真的是咬牙切齿。他恨不得放出家里的狼狗,把我撕个稀巴烂。而管家告诉我卿卿真的没有回国。
没有人可找,我只能打电话给。
接到我的电话,“喂”一了声后,便开始沉默。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开诚布公地问:我想请你帮我查一查关于卿卿的消息。
他说: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理由非要帮你不可!
我也沉默,然后说:对不起,打扰了。
他说:你就不能求求我吗?
我说:求你有用吗?
他接着说:你怎么那么不开窍?
我说:谢谢您了,再见。
他说:你就那臭脾气!我怕了你。
夜,我们到“lips”喝咖啡。他看见我,还是满眼的心疼。而我只有不断地低头搅拌咖啡,以避开他的目光。
他说:卿卿流产了,在英国静养。黄浩泽,没有提出离婚。原因,据揣测是时机不当。可能等她静养好了,就会提出离婚。但是,据传黄大少爷一直爱着另一个女人。
那么,你知道卿卿家的电话与地址吗?我问。
他看我一眼,说: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去了,会被人家切成八大块,抛到荒郊野岭便宜野狗的。上次,你还没折腾够啊?
我无心理会他的玩笑,说:求你了,帮帮我。
他突然严肃地看我,然后伸手按住我的手指,认真地说:除非……你陪我一个晚上……
男人的丑陋面目暴露无遗。我对他那仅剩的好感,荡然无存。我抽出我的手,起身走人。
和你开玩笑的。站起来说。
我站定,心里突然一动,然后转身说:谢谢。
而他,只是抿嘴一笑。
总卷 第二十八章 我的父亲母亲
可是,最终我还是没有去成英国,去找卿卿。因为我的爸爸被“双规”了。
爸爸被人带走的那天,我赶回家,可是还是没能见到我的爸爸。妈妈安慰我们说:只是例行询查而已。你们的爸爸会没有事的。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但是,我们都知道没有一定的证据,爸爸是不可能被“双规”的。而妈妈开始整日整夜地往外跑,待在家里的时候,她只是坐在电话机旁,然后捧着电话,翻着电话布开始给她认识的人打电话,打听爸爸的消息。好多次,她就靠在沙发的椅背上,沉沉地睡了。她一下子老了,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整个人失去了光泽。而若曦,也开始四处托人找关系,希望可以有机会,查探到一点消息。
可是,毫无音讯。那些平常热乎的人,不要说询问的电话,就是妈妈打电话过去。他们有的说不到几句就挂了,有的干脆就不接,有的还把电话掐了。有一次,妈妈把电话摔到了门外。
她,是绝望到愤怒了!
而我,居然那么镇定,甚至告诉妈妈:妈妈,急不来。不如我们等等吧。
妈妈不理我,拿着电话本,走到楼上。我知道她要回房间打电话了。若曦则坐在一边沉默以及发呆。他今天看上去,有些呆,精神恍惚的样子。
我说:若曦,你,怎么了?
若曦双手握拳,顶住额头,轻轻地摇摇头,说:没事。
我去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他接过,二话没说,一饮而尽。这个太不像他,他是个极其懂得品味红酒的人。以前无论遇上怎么样的事情,我都没见过他这样子喝酒。
第一次考剑桥的时候,他失败了。回到家,我也是这样递他一杯酒,而他虽然愁肠百结,但是还是丝丝入口地去品尝红酒。而今天,他这个样子对待酒,大概只是想要醉!
他说:若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国吗?
为了一个女人?我说。
他点头,说:这个女人,是你们都不能接受的……而现在,是她不能接受我们家。
我明白他的意思。爸爸的事情,一定影响了他的爱情。如果只有家里的反对,我想不至于使他那样沮丧。然而爱情的触礁,却好象彻底地打垮了他。
若初,我突然有被骗的感觉。她爱的明明不是你,却还假装得那么深情。如果不是当初她的勾引,我怎么可能会陷下去不可自拔?若曦不停地灌着酒,又不停地唠叨。若初,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活着特没意思。
若曦,你该庆幸,至少在还没有迎娶她的时候,你发现了她的真面目。如果她对你的感情,是那么不堪一击,你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若曦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然后说:我第一次那么深切地去爱一个女人,可是现在我却发现世界上本不存在什么纯粹的情感。女人,是多么现实和贪婪的动物。
他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他,是对女人绝望了。
我能对他说什么呢?我只有堂而皇之地说:若曦,我们都还年轻。所以,应该很庆幸现在就发现世界上有那么多丑陋的人。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至少妈妈不是,她那么单纯地爱着我们的爸爸。而我也是,我也是那么纯粹地爱着梁卿卿。若曦,你知道吗?我们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们把这个世界许多人的面目都看得一清二楚。现在我们没有爸爸留给我们的一切,只有我们自己。但是,我想从现在开始,我们或许可以拥有真正的朋友,获得真正的自由,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若初,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妈妈的斥责,突然从楼梯上传过来,几乎刺穿我的耳膜!若初,你爸爸都这样了,你还很庆幸吗?
我突然哑言,看着愤怒的妈妈,气势汹汹又火燎火急地奔出了家门。
若初,你就那么恨爸爸吗?15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若曦问。
是的。平时我就和爸爸不亲,当我们冰释前嫌的时候,我们还因为15年来的隔膜而彼此尴尬。难怪他们会这样误会我。我不想解释任何。我对若曦说:如果爸爸真的收了别人那么多的钱,今天的结果他应该预料得到。
若曦看着我,不觉打了个冷颤。他说:爸爸没有收人的钱,房子是爷爷给的,车子也不值多少钱,是爸妈的积蓄买的。而我到英国读书,大部分是公费的,生活费是自己刷盘子刷出来的。我问过妈妈,家里的存折上,也没有多少钱。
但愿如此吧,若曦。我轻轻叹了口气。我实在不敢说爸在外面还有一个女人。谁也不知道爸爸除了这个女人以外,还会不会有别的人,又到底有多少个。
我上楼回房。站在窗台边,望着萧条的院子,突然好想卿卿。如果她在,至少可以听听我藏了这个秘密15年有多辛苦。然而,我现在连她的电话都不知道。只有打电话给。
,还是和往常一样接起电话,然后调侃说:怎么了,想我了?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哪件事比较好。
,我爸出事了。我说,接下去却不知道说什么。
说:我立刻过来。
他挂下电话,我握着手机,听着“嘟——嘟——”的忙音,突然泪如决堤。
总卷 第二十九章 有些情,让人感动
赶到的时候,已经天黑。客厅里的灯,打得很亮。他,走过来,紧紧地抱着我。我突然感觉到最真实的爱。是的,我很确定他是那么爱我。他亲吻我的头发以及额头,说:别怕,有我在。
是的,我现在知道我原来是害怕。妈妈出去了还没有回来,若曦也出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家里,房子那么大,那么冷,那么静。空荡荡的感觉,原来那么让人害怕。
说:你先去房间里休息下。我马上和几个朋友碰个头。在家等我的消息,好吗?
这是认识他多年来,他最温柔的一次。他把我送到房里,然后说:等我的消息。
他转身就走。
我是在第二天下午才见到。
在外面的一个咖啡馆,我们坐在一起。他告诉我事情比较麻烦,因为我的爸爸已经供认不讳。他一共收受他人的财物约200万人民币。
我一走进咖啡馆看见埋头抽烟我就知道了大概的结局。因此,我出奇地冷静。
他把烟头拧灭了,说:现在,我可以做的就是将这200万款额补上。这样对叔叔会有些帮助……
我抿了一口清咖,真的很苦,苦得让人掉眼泪。
另外,我已经联系了几个法院的朋友。事情已经这样,我们只能弥补。是不是?伸手,轻轻地握住我的手。
,你知道我爸这钱都花哪了吗?我问。
不作声,拔了一根烟点上,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说:这个,我没有问。
嗬……,你说谎。我苦笑,说,你越想掩饰,也就越证实了我心里的那个答案。
沉默片刻,说:迟早是要知道的。而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钱,是给了一个叫郑安然的女人,供她自费留学英国。
郑安然?
是的。警察正在联系这个女人。但是一直联系不上。所以,调查很缓慢。见我的反应并不强烈,倒是舒了口气。
而我想的是另一个人——RAN,郑怡然的姐姐。RAN会不会就是郑安然?那么,爸爸又为什么要供他去英国读书?
我问:郑安然,是我爸的女人吗?
哦,不!摇头,说,是他的干女儿。据说,是他老同学的女儿。5年前,他老同学因脑溢血猝死。
我明白了,彻底明白了。RAN就是郑安然,就是怡然的姐姐。而她们的妈妈,就是那个15年前我见到的女人——我爸爸的最爱。他,那么伟大!为了一个女人,曾经想要抛妻弃子;为了那个女人的女儿,他把自己一生的仕途都搭上了。我能说他不伟大吗?嗬,竟然是我的父亲!而我的妈妈,竟然为了那个背叛的丈夫,操碎了心,牢白了发。而他,竟然还要给妈妈这样一个讽刺的真实。
若初?若初?
我缓神,说:,先别把真相告诉我妈……
点头,我这才敢把他带回家去。
到家后,妈妈很感激能来家里坐坐。
妈妈说:以前,家里的电话、朋友总是不断。现在倒是冷清了,大家伙都是怕和老曾扯上什么关系,惹上麻烦事。唉…………患难才能见真情啊。,你门面广,你看能不能帮帮你曾叔叔的忙!
说:阿姨,我一定会尽力。您,也要注意身体啊。现在,这个家还得由你抗着。
妈妈说:哎。
若曦站起来,上楼去。示意我跟去。我上楼,看见若曦果真开了瓶酒,又开始要喝。
哥……别再喝了!我夺了他的酒。
他却笑,说:若初,你是不是觉得哥那么没用?什么剑桥博士!什么社会学专家!若初,你现在不觉得“百无一用是读书”吗?刚回国时,我真的是意气风发,想要好好地干一场,可是现在呢?我一无所有,只有一纸文凭。能帮得上爸爸吗?你看妈妈每天早出晚归,整夜不眠不休,我做儿子的看着惭愧啊!一个快30岁的男人,竟然还像一条寄生虫!
哥……谁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你不能让妈看到你这样,她真的会难过!你,一直都是她和爸的骄傲啊!我只能这样去安慰若曦。
说实话,我真的觉得他像一条寄生虫。从小到大,他吃穿戴玩都相当讲究,非名牌不要。连考大学都是要名牌的!爸爸夸他有理想。我知道那是他虚荣。除了学习,除了长得“一表人材”外,我一直不觉得他还有别的什么优点。很多女孩子,都追求他。而他说他定是要娶一个“公主”回来的。我因此讨厌他,从来不叫他哥。直到最近他从英国回来。我发现他真的有所改变。不再什么都讲究派头,开始理解我的平民化的需求。在那阵子,他会陪我到夜摊边吃一碗麻辣烫。他还说味道不错,比英国的东西好吃又便宜。我当时就诧异地望着他。而他竟然真的吃得津津有味。可是,当他渐渐可以蹲下来看别人的时候,却被别人生生地推到绝望的边境。他寻找了很久的爱情没有了,父亲大半辈子经营的社会资源没有了,走到哪就被簇拥到哪的尊贵没有了。他会彻底地被生活打败的!
哥……的确是你挑起家庭重任的时候了。我说。
他看着我,点点头。
以后的日子,若曦让妈妈和我在家里等消息,而他和开始到处奔走。当然,我已经把了解到的事,告诉了他。他有诧异,可是他说的两句话更使我震惊。
他说:至少,他是为了他爱的女人。
那么妈妈呢?我们呢?我反驳,触及感情,我总是特别地激动。
若曦说:他,不是一直在维持这个家吗?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吗?女人,要求绝对的忠贞;而男人,则赞许责任和爱情同行。女人,嫁给一个男人,总是希望自己能心与身统统地交付。而男人,娶一个女人的时候,则可以为了情以外的东西,并且还要在另一个女人身上追寻未曾得到的爱情。所以,我是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嫁给;而我的爸爸却可以那么多年地在两个女人甚至两个家庭之间徘徊和游离。如果,我要和一个男人理论责任爱情不可兼得的道理,他们是怎么都不可能同意我的。因此,在若曦面前,我保持了我的沉默。
当然,这些事情,暂时还是不要告诉我妈比较好。我想我得找个适当的时机,告诉她,免得到时候被他人告之,她会手足无措。
至于RAN就是郑安然,我可以非常肯定。让我百分百确定是那只袋子。我差点忘了。那只袋子被我搁置在行李袋里,扔在了地下储藏室。他们出去的时候,我就把这个袋子翻出来。里面是两个封口的信封袋。大信封袋里是一叠照片,照片里总共四个人:那个女人、RAN、怡然……还有我的爸爸曾庆堂。爸爸搂着她们,动作亲昵慈爱。旁人看,真的就像是一家四口。而且这些照片,分好几个时期和地方拍 ,有的是杭州,有的是云南,还有的是英国。也就是说这十几年来,爸爸一直都和她们有联系。而小信封袋里,是RAN给我的信。内容很简单:
“若初,看到这封信,我们将永不再见。你爸爸毁了我妈妈,而你毁了我妹妹。因此,我要先毁了你,然后毁了你爸爸。把这些照片还给你,我们不要他的虚情假意。而你们带给我们的伤与痛,血和泪,我会一点点还给你们!RAN字”
我把这些触目惊心的东西,存放到房间的抽屉里,并且锁上,不希望被妈妈看到。然后把这件事情告诉和若曦。若曦问我要了RAN的手机号码。而则打电话回,请人调查这个心理学专家郑安然,并致电RAN在英国的同学黄浩泽。
打电话给黄浩泽,是走到隔壁房间去的。等他回来,说:他说郑安然还没有回英国,但是有打电话给他。黄浩泽其他没有说任何。
我沉默。若曦识相地走了,借口是试给RAN打打电话。
接着说:卿卿,已经回国了。不过,黄说他们关系很好。
但愿如此。我说。
走上前,捧住我的肩,微微一笑,说:若初,现在什么都别想,我们要面对的事情太多。我和若曦在外打通各个关节,希望能将叔叔的麻烦减到最低;而你,要想办法,除了事。其他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再细致地考虑。
我点点头。
他笑,然后浅浅地拥抱后,走出我的房间。
……我叫住他。
他回头一笑,说:恩?还有什么吩咐?
谢谢你!我说。
他还是一笑,从房门右拐而走……
总卷 第三十章 我的爱情,我亲手埋葬
那一夜,我没有睡着,要想的事情实在太多。起身,一个人走在那条熟悉又陌生的小道上,过往的气息缓缓蔓延。路两旁的树,已经长得郁郁葱葱。而我们真的老去。夜风很冷,我裹紧了宽大的袍子,一个人静静地走。我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里,又会走到哪里去。
从16岁到24岁,八年韶华,悄然而过。我把最美好的八年,都给了梁卿卿,为她生,也愿意为她死。我是真的愿意。然而,最后的最后,我们拥有了什么?除了记忆,还是记忆。从来,我们都不曾拥有过未来。她,没有给我过任何的希望。而我,也不曾给过自己任何的机会,任何去尝试男人的机会。
我很累。爱一个女人,真的很累。她是一个女人,我也是一个女人。除了无限柔情,我们需要的还太多。起码,此刻我要一个坚强的温暖的怀抱。
于是,我从手上脱下那枚银指环,装进锦袋,把它埋在了路尽头最后一株白桦树下。我的爱情,我要亲手埋葬。
卿卿,对不起。请原谅,我也选择了妥协。
总卷 第三十一章 让我们开始新的人生
爸爸的案子在一个月后就结了,是密判了的,被叛了15年。
我们终于见到了爸爸。
他,此刻真的完全就是一个憔悴的老人,瘦了好多圈,花白头发,瞳孔浑浊。他,见到我们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我的眼睛顿时湿润。一个曾经顶天立地的男人,竟然这样狼狈不堪。
老曾,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妈妈哽咽,说。
爸爸竟然不知说什么才好。他看着妈妈,欲言又止,转脸我们说:“若曦,照顾好你妈和。若初,你也要听话。”
说完,他离座就走。我想他一定是不想让我们看见他哭的样子。
妈妈在这几个月里,身体完全地透支。爸爸的事情一了结,就住到了疗养院静养。而若曦,则到去工作。感谢的任务,交到我的手上。
手托酒杯,轻轻漾着红酒。他说:感谢我很简单,嫁给我。
我沉默良久,然后说:,我想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
8年来,我几乎围绕着卿卿而活。因为她,我选择了和黄小书的错误开始。又因为要避开黄小书而选择了北方的大学。接着因为她的需要我到做她爸爸的行政助理。最后因为她嫁给了黄浩泽,而我也毅然接受了的求婚。我从来没有放下过爱情的包袱,也一直活在父亲外遇的阴影下。现在这一切,都被我收藏。我真的很想开始自己的生活。
笑,说:很好。那么,你想做什么?
我没有告诉他,是因为我不想从今以后他又开始影响我的生活。我要真正地走自己的路。我只是说:,让我自己来。
伸手,轻轻地按住我的手背,说:我很期待那个新的曾若初。
我看着他,使劲地点点头。
在离开这个城市之前,我又去看了我的爸爸,然后拉着自己的行李,到火车站,我想给自己一次漫长的旅行,告别过去和迎接未来。
火车启动时,我在窗户上仿佛看见那个坐在栏杆上的女孩,微凸的脊梁,细瘦的胳膊,纤长的手指。她,永是我最爱的人,无论我身在何处。
就像我的爸爸一直对我说那个女人永是他最爱的人。然而,我知道世界最值得尊敬的爱,不是我爸爸的,而是我妈妈的。
那天,爸爸告诉我:其实,我早在10年前就和你妈妈离婚了。没有向外公布,是因为你们还小。一瞒就是10年。而我们两个人,更早一些就分开了。你妈妈知道一切,包括这200万是为了让安然去英国留学。你妈妈,是我这辈子最最对不起的女人……
我妈妈花去所有的青春与精力,向我的爸爸证明她是多么爱他。他是没有见到她绝望的愤怒,没有见到她憔悴的面庞,没有见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呜咽。他更没有见到她日日夜夜地为我们这个家操劳。她抛却所有幸福的机遇,只是为了默默地去爱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不求任何的回报,甚至是微弱的回应,哪怕只是一个短信的回复,她都学会不再期待,然而,她就是这样永远站在一个地方,默默地看他体面地出去,疲惫地回来,衣服上还有那个女人的气息。印象中她,总是微笑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爸爸回来。可是,我现在知道她的心真的碎了又碎。然而,还是要坚强地维持一个看似完美的家,替他维护一个父亲的形象……
她,为他的,实在太多。而他,欠她的,岂是一句“对不起”所能抵消?
爸爸最后要我捎话给我妈:叫你妈等着我,如果她还愿意等。
我说好。
然而,我却没有告诉他我妈已经去一家寺庙里出家了。她说她要清清净净地过完下半生。她说她最初做错了一件事,终于花费一生的爱去化解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宿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爱和恨,都结束了。她要盾入空门。
人,总是在不断地验证别人到底对自己有多真,耗尽毕生的精力,到最后确定并要珍惜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殆尽了他对自己的爱。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也已经一无所有,因为最富有的已经被自己消磨了。
我之于梁卿卿,就像妈妈之于爸爸。妈妈开始了她新的人生,而我也是。
总卷 第三十二章 重回
我用一年的时间,四处旅行。到哈尔滨去看冰雕,到漠河去找迟子建笔下的北国的精灵,看到日全食,好象太阳与月亮激烈地接吻与做爱。到新疆去酿葡萄酒,学跳新疆舞,和那些高挑美丽的新疆姑娘调情纵酒。到西藏的羊八井,去泡温泉,用温泉水煮鸡蛋吃,扎一个帐篷睡在天幕之下,看天上的星星,想起怡然,流一滴泪去祭奠她曾经的情深,然后默默告诉她我一定活得幸福。到重庆吃火锅,辣得喉咙焦灼,当然还有看美女,人人都说重庆美女最多。到黄山看迎客松,登莲花峰,站在最高顶,发一条SMS给卿卿告诉她我很想她……
迟迟没有去云南。不是不去,而是最后一站。那的确是我心里的殇。怡然,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我的心,任何时刻都会隐隐地痛。于是,在结束旅行前,我去了云南。
在怡然的墓前,我采了很多金黄的小野菊,放在她的墓前。那10罐我留下的荧光星星,还在。我把玻璃瓶擦干净,然后放回原处。从包里掏出新买的荆棘鸟,连同她写给我的那张纸条,统统烧给她。
那个如此像梁卿卿的女孩,笑起来也还是淡淡的。她的手,永远是暖的,比卿卿要温暖一些。唉……怡然,如果你不曾走开,也许故事会完全不一样。也许,这就是注定。而这次一别,我将永远不再来!
怡然,是时候结束了,而你也该安息了。
一个星期后,我到,来接机的是。
他,从车厢里拿出大束的玫瑰。我接过,笑说谢谢。
他启车带我去他给我安排的新住处。打开房间,依然雪白的墙,新蓝的窗帘,乳白的床,海蓝的被单,被单上是两只可爱的海豚在亲密地拥吻;阳台上,一张枯黄的摇椅,一张枯黄的藤桌,四只黑色的咖啡杯……
?我望着他,说不出的感激。
他突然笑,然后说:你喜欢就好。
我在海蓝的被单上,整整躺了一个下午。睁看眼,看见满眼的蓝,那些封存的记忆,在眼前跳跃。原来,我真的无法改掉一些积习。
晚上,带我去吃饭。席间,他拿出一个盒子,说送给我的礼物。我打开,是一本书,书名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作者曾若初。
曾若初?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我的书。打开看里面的内容,竟然是我这一年每天写下的只言片语。有对大自然神奇的赞叹,有对人世变幻的感叹,还有对某一个人的思念……随着我大江南北地跑,写下人生的感触。我把文字都发在我的博客里。然而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被他整理成集子。他,真的太过用心。
我举杯,说:,真的太谢谢你!
他摇头,笑,说:你忘了,我是一个出版商?那天无意看见你的博客,觉得写得好。我就替你做主,出了这个集子。我还担心你会怪我呢。
我知道他在哄我开心而已。这样的书,没有什么市场。他接下去一定会告诉我卖得很好,但是我想我的那些卖出去的书,一定都堆在他家的储藏室里。
他说:你知道吗?你,现在在我们家人心目中,就是个大作家啊。我妈听说你来了,还邀请你去我家。
原来,他还想借此消除他爸爸妈妈对我的芥蒂。他,真的用心良苦。然而,我真的可以答应他,嫁给他吗?
我笑,说:好,改日登门拜访。
那一夜,我们吃得很开心,是三年来第一次那么释怀,那么心意相通。我们都没有提及梁卿卿,尽管我真的很想问,但是还是没有问出口。尽管我对的,永远不可能是爱情,永远止于感动,但是我已经不想那么肆无忌惮地再去伤害一个那么爱我的男人。
到的一个星期后,我就在某个杂志社,找了一个编辑的工作。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做文字工作。工作很辛苦,没有想象中自由和惬意,然而总算有安定下来的感觉。
工作第一个星期的双休日,我约了若曦。
在Lips,我等他还有他的女朋友。
若曦在某所高校里任教,是硕士生导师。而他的女朋友,是他的学生。看上去,样貌清丽,身材娇小,站在高大的若曦身边真的小鸟依人。女孩子名字很好听,叫林可人。
可人去洗手间的时候,若曦问:以你女人的眼光看,她怎么样?
我笑,说:看是看不出来的。关键是你觉得她是真的爱你吗?
他打趣,说:这个你还要怀疑你哥的魅力吗?
真好,若曦又变成原来那个骄傲的男人了。我摇头,说:当然不怀疑。只是……我的意思是她知道咱爸的事吗?
若曦说:他爸是开私家侦探社的。我的底,早就被他查得一清二楚。
不过……这样,倒是没有负担。我说。
我已经和可人交流过,我不喜欢被跟踪被监视的生活,我需要自由和信任。如果她做不到的话,那么我们只能分手。若曦说。
我笑。被一个人深切地爱,他才可以这样牛!由此,不得不提他过去的女友。我真的很想知道她是谁。
若曦皱了皱眉,说:是……黄小书!
我手中的勺子不觉惊落。她来假装爱他,她又离他而去,都是因为我!然而,我却不能亲口说“对不起,哥哥”。
一直没说,是怕大家都不开心。若曦搅着浓稠的清咖,然后说,但是,若初,我受伤绝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自己。她,不爱我,不是因为她爱着……你,而仅仅是因为她不爱我。所以,你不要难过。
我正想多问一句,可人已经从远处走过来,然后落座。若曦把她的手搁在掌心,说:我就等着可人毕业了。
我只有勉强着笑,然后说:恭喜你,哥!
可人的脸,微微泛红,转脸看向窗外。外面的阳光真好,人们却匆忙地赶路,十字路口绿灯亮起,人与车一拨一拨地涌向街的另一面。而我们这样惬意地享受午后暖阳,如果此刻我的手心里也握着那一个人的手,那是多么幸福的事。
那么,你呢?若曦问。
我?我只有反问,然后摇头。
我还没有考虑好。是和一起生活下去,还是继续毫不期待地为爱情而坚持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到底怎样,才是我和卿卿结合的最佳点呢?我一直都找不到。我是不是因为一直找不到,所以就一直在徘徊,在犹豫?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能放下她?我不知道。也许,要再见她一面。再见一面,我就知道我到底该如何归宿!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起身去洗手间。这才看到RAN和一个男人正迎面走来。而那个男人,正是黄浩泽!
他们,十指相扣!
我迎上去,RAN并不诧异,说:算你命大!
我不想看她一眼。我只想问黄浩泽:卿卿呢?你们,把她怎么了?
他说:她,一年前失踪了。你不知道吗?
你没有去找过她?她是你的太太,你连最起码的责任都不承担!
RAN笑,说:浩泽,爱的从来就是我。而梁卿卿爱的从来都是你。他们要相互负什么责?
黄浩泽面无表情地在一边点头。
RAN说:浩泽,我们走!
我说:RAN,难道你从来没有一点愧疚吗?
RAN笑,面目狰狞,说:愧疚的,难道不是你们曾家的人吗?
他们从我的身边,擦身而过。就在RAN走过时,我在她耳边说:RAN,你的香水,真香!是不是因为你的狼心狗肺、五脏六腑,已经烂得发臭!
她,想挥手打我,却又收回。我笑,说:我得去洗手间擦把脸,你的口水都弄脏了我的衣服。
我冷笑,然后走。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我看着愤怒的自己,然后拼命洗自己的手。是的。我要洗尽我的中指,洗尽曾经染过的RAN的味道。她,是我见过的最丑陋的女人!我恨自己曾经那么不知廉耻地上了她的床,以及让她上了我的床,弄脏了我的海蓝色的床单和我的身体。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卿卿?然而,卿卿,到底又在哪里?我多么想要知道。
我掏出手机,拨那个熟悉的号码,听到熟悉的冷漠的“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我还能怎么做?我真的不知道。但是,不得不走出洗手间,然后回到座位,并且要保持微笑。
若曦问:黄浩泽身边的女人是谁?
我说:RAN。郑安然。
若曦竟然起身,然后坐到黄浩泽的身边。我们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RAN的脸,一直努力保持放松,然而不安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等若曦回来,我问他到底说了什么。
若曦说:我只问黄浩泽:“一个市委书记花了200万让一个学子出国深造,而这个学子学成归来却恶意检举了他。你怎么看待这件事?”黄浩泽说:“这本来就是这个学子的阴谋。那么多年,他一直持着这些证据,为的就是检举他?”我说:“是的。她藏着当年他从帐户里划钱给她的存单,且保存完好。”黄浩泽笑说:“有的女人,真是厉害!”
我说:他一定知道你说的就是RAN。
若曦说:大家心知肚明。
若曦转脸看向可人,然后说:一定闷坏你了。走,我们去逛街吧。
若曦和可人十指相扣而走,而我也迅速地离去。如果不是因为RAN,我真的很想再一个人坐一会儿,欣赏温暖的午后阳光。然而,此刻,真的想立刻让自己消失
总卷 第三十三章 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那天下午,我一个人踱步,竟然走到梁豁义家门前。按响门铃,开门的是王伯。他看见我一惊,随后招呼我进去。
他说:老板不在家。
那么,卿卿呢?我问。
他叹气,说:老板找了一年了,都没有消息。什么方法都用到了。唉……想是小姐躲着他吧。
他告诉我卿卿一年前,回来过。但是和她的爸爸大吵了一架,然后一个人走出了家门,什么都没拿。她爸爸那时候以为她只是出门透透气,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一去没有回。
他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小姐发那么大的脾气。她说要去找你……
一定是我在云南出事的时候,一定是!那个时候,她刚刚没了孩子。我无法想象她是怎样从英国跑回国,然后又怎样冲出了家门。从此,却销声匿迹。我想她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或者就在我的身边。只是,我们每天都在错过。是我们的缘分不够,还是老天真的在考验我们?
曾小姐,如果小姐找你的话,你一定要告诉她老板天天都盼着她回来。王伯说。
我从包里掏出信封,里面装着5000元钱和我的名片。我请他如果有卿卿的消息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王伯点头,说:你和老板,都是真正对小姐好的人。
黄浩泽对小姐不好,是吗?我敏感地问。
他低头,捏了捏钱,说:我听见小姐和老板说……他吞吐了一下,然后说:姓黄的,外面一直有女人,喝醉了酒回来,就摔东西打人。小娟给小姐整理房间的时候,看到小姐的胳膊上都是淤青。孩子之所以会没有,是因为他把小姐推倒在地上……
听完他的述说,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梁家的宅院,然后徒步三个小时,回到我的家,昏昏沉沉地倒在沙发上,整整躺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我睁看眼,房子好象在摇晃,我知道我一定是发高烧了。打电话给若曦,他来后把我送到医院。
医生说是吹了冷风,加上体质弱,就发烧了,温度是39.8 氏度。配了些药,我就去输液室挂水。很快就来到医院。若曦便把我交给了他。
伸手在我的脑门上轻轻地按了一按。我接受他的关怀。现在,我真的害怕接下去我将会狠狠地伤害他!
他说: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呢?
我说:总是麻烦你,怎么好意思呢?
他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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